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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庆幸的是,审问刘太妃的是皇太女而不是皇帝,刘太妃勉强能应付到贺玥醒来,她是个聪明人,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犯了禁令,就只有死路一条,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一晃眼,团儿都长大了。”贺玥囫囵的一笑,突兀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皇太女坐在床边,弯下身子,枕在贺玥的怀里,姿态有些撒娇的味道,“母亲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我长大了,母亲也还年轻着。”

贺玥不语,只是抚摸着她的发,她虽然为皇太女,也是一名爱俏的少女,鬓发上簪着兰花琉璃簪子。

也没人敢因为这个就小觑皇太女,她从小由陛下带在身边教导,手段几乎如出一辙,朝臣们也渐渐放下了芥蒂,只不过最近急着上奏让皇太女纳些夫侍,让他们先伺候着。

他们如今完全不想让皇太女和寻常女子一样相夫教子,只想让她不要和她父皇一样栽在一个人身上不起来,要雨露均沾呀!

“那些个大臣可还上奏叫你纳夫侍?”贺玥柔声问道。

皇太女嗤笑一声,言辞漠淡下来,“我才十三岁,他们就如此急不可待。”

“不是叫我纳夫侍吗?”皇太女眉眼上扬,笑的恶劣,仰头看向她的母后,“好啊,就从朝臣家里出色的公子们里面挑。”

“侍奉孤是他们的荣幸。”皇太女毫不在意那些男子被毁的大好前途。

为何女子只能在宫里争前程?如今她为皇太女,今后她会是女帝,也轮到他们从朝堂上转到后宫里头了。

男子争宠献媚那当是有趣极的场景,皇太女颇有兴致的想到。

贺玥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瞬,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团儿。

真像啊,和她父皇一个样。

宁如颂不是一个好人,但却是一个成功的帝王,团儿将来也会同他一般。

都有一种共性,广泛的爱着江山和权力,却学不会如何爱一个具体而实际的人。

“团儿,你如果喜爱上一个人,千万记得要先尊重他,平等和他一起循序渐进。”

皇太女生来就没有平等这个观念,她不想在母后面前撒谎,“我大概不会喜爱上任何男子,如果有,我一定会先把他圈在我的东宫,我会是他的妻主,我为主,他侍奉我,平等不了的。”

皇太女见贺玥神情算不上好,连忙卖乖,“我只是觉得世上没有一个人对我会像父皇一样爱母后,所以干脆不去想这些情情爱爱的。”

贺玥恍然间思绪被拉回了十六年前。

“贺玥!你的前夫早就化成了一捧灰,你现在是孤的太子妃,孤是你的夫主,你要时时刻刻的记着!”

“你和你父皇真像。”贺玥把感慨说出声。

…………

孤月高悬,洒下一片银辉,宁如颂很晚才回到寝殿。

他动作轻柔的掀开幔帐,贺玥背对着他,他脱了锦靴,解了外袍,睡在床榻的外侧,从她后背拥着他。

宁如颂动作比以往僵硬很多,狭长的凤眸锐利不在,他嗓音含着酸涩,“玥玥,你恨我吗?”

一直恨吗?有没有含着一点零星的爱意?

“恨吧。”贺玥还是没有转过身面对他。

“以后会一直恨吗?”宁如颂又问,“没有半点转旋的余地吗?”

脑子里的弦崩裂开来,有尖锐的荆刺扎着他的喉咙,叫他说出来的话破败稀碎,“那时你病了,我很慌,白回显就捧着鸳鸯蛊进献。”

“我受不住诱惑,给你用了。”宁如颂拥地更紧了,“从此以后我们就同生共死,你再也不会有身体上的苦痛了。”

“鸳鸯蛊就好像是一碟含着剧毒的蜜枣,我只顾得了当下,就不管不顾的用了。”宁如颂声音慌的几乎含着哽咽,气声在贺玥耳畔萦绕着,“我没有那么卑劣,我不知道你会将段齐岱给忘了?”

“是,当初得知的时候,我的确含着微妙的庆幸。”宁如颂把自己的心完全剥开,祈求贺玥万分之一的怜悯,“蛊师同我说你再也想不起来他了,可我还是下了暗令,不许旁人在你面前提到段字。”

他没再说话,寝殿里霎时间静了下来,无法挽回的沉重氛围弥漫充斥在二人之间。

宁如颂想,这十几年真像偷来的一样,美好的像幻境,是到了该连本带息偿还的时候吗?

他用什么还呢,贺玥要什么可以平息一二呢?

贺玥听完他一句接一句的话,终于出声,“那蛊师还真是半吊子,如果能瞒一辈子该多好。”

“瞒我一辈子该多好。”贺玥被不可名状的荒诞悲苦席卷着。

“宁如颂,我醒来时真想和你同归于尽。”贺玥问了一个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你会放我走吗?离开皇宫,离开你身边,永远都不要再来寻我。”

泪流尽了,贺玥也像失了水分一般有些枯萎。

她想蜷缩起身子,可是却和他贴的更紧了,一时进退两难。

宁如颂知道团儿已经挽留不了她了。

“我做不到。”宁如颂眼眸猩然,“我做不到,这比杀了我还难。”

他唇紧紧的合着,口腔里含着腥味,俊雅的面上神色失控,呈现出几分癫疯。

宁如颂将头狠狠抵在贺玥的脖间,贺玥察觉到了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