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人颓丧的背影离开,文海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重,下意识抬脚想要追上去,但又想到了什么,抬起的脚又重新放下。
算了,既然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就让爷爷自己好好想想吧。
清醒的面对现实,总比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好多了。
亲眼目睹爷孙吵架,不敢插话的云双,见文海找了块石头坐下,似是在懊恼,走上前坐到他面前的石头安慰几句。
“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文海脸色好了一些。
云双摇头:“没问题,不过你刚才说的,能再跟我说说吗?”
“你是指什么?”
“你爷爷为了证实东土是存在的,而出海过吗?”
“是啊,爷爷他一辈子都在研究着帕底亚的历史,灾祸之宝的记载也不过占据历史课本不到半页纸的内容,甚至现在很多人都只当是童话故事,拿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
“可是某一天爷爷突然对灾祸之宝的故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开始专注研究那不过半页纸的故事。”
“然而除了那短短的半页纸,根本找不到任何其他相关的记载,甚至爷爷还费了很大的力气去寻找那位商人的后代,渴望得到一些记载,然而最后也是空手而归。”
“明明越是寻找越能证实那篇故事的虚假,可爷爷却是越陷越深,不仅发表了灾祸之宝的故事是真的,还把自己的各种推论说给学院的学生们。”
“大家都不相信,最后为了证明东土是否存在,他自顾自乘船去寻找,一去就是好几年,最后回来时,不仅失去一条腿,还变得更加疯癫,总说这个世界被隔开了,还说我们就是井底之蛙,只能看到上天愿意给我们看到的,结果可想而知,大家都说他疯了,被移除了学位和身份。”
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文海苦笑地仰头。
“其实我一直以他为榜样,小时候总喜欢在睡前听他讲各个地方的历史故事,我想跟着他一起,可是当我看到他最后的结局,我退缩了,如今也只成为了教导宝可梦知识的一名很普通的老师。”
窝在云双怀里的水跃鱼和索罗亚明显感觉到抱着它们的手紧了一些,同时不解地抬头看向云双。
“那你相信你爷爷所说的话吗?”
听到云双平静的话语,文海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苦笑。
“这件事就像探案一样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空口无凭,就算我愿意去相信,也不能作为证据去改变其他人的想法,也许他的想法真的会在将来某一天被证实,也是以后的事,我爷爷是个疯子,这就是如今大家认可的事实。”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沉重而压抑。
文海揉了揉太阳穴,好笑地打破压抑的氛围:“瞧我说这些干嘛,不过看你主动问起,似乎对这些事很感兴趣,也许你可以亲自去问我爷爷,我相信他会很愿意跟你分享的。”
明白对方现在比较想一个人静静,而云双也确实对这些事很感兴趣,就顺着对方点头离开。
直到看不见云双的人影,文海呼出一口气,起身蹲在木桩前,隔着一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
陪着爷爷来这里很多次,但今天却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这根木桩。
这个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木桩,究竟是有什么魔力,让爷爷如此着迷?
正发呆的文海丝毫没察觉背后的石墙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苍炎刃鬼看着底下的木桩,眼底闪过异色。
找到了……
……
独自坐在湖边石头上的谷瑟拉起右边的裤子,看着全由木头制作的假肢,发出一声叹息。
想到文海刚才说的话,不由怀疑自己真的错了吗?
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相信他。
“你好,谷瑟博士。”
跟着水跃鱼找到谷瑟的云双小心翼翼地靠近打招呼。
听到云双的声音,谷瑟下意识放下裤子,把假肢藏起来。
“怎么是你?是不是那臭小子拉不下脸就拜托你当说客?”
“呃,不是,是我跟文海老师聊了一下,听说了您的事,对你们口中提到过的东土有点兴趣。”
谷瑟暗暗握紧手:“感兴趣?你先觉得我是个疯子。”
一直以来遭受了太多的冷嘲热讽和白眼,谷瑟已经不敢奢望真的有人愿意倾听。
云双坐在谷瑟身边:“并不,今天偶然知道您的事,老实说我有很多疑惑,在最近也察觉到某些事,我觉得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答案。”
谷瑟眼眸微闪,搭在裤子上的手下意识地捏了捏,感受着假肢的坚硬,神情慢慢放松下来。
“你想听什么?”
“文海老师说您出海归来,就一直说这个世界是被隔开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游戏玩过吗?我们所处的世界就像游戏世界的版图,而我们就是游戏世界里的人物,只能在有限的游戏版图里活动。”
“而游戏版图之外的地方就是空白的,需要等待开发游戏的人开放新的版图,只有新的地图开放了,我们才能前往,才有前往那里的认知。”
说完,谷瑟悄悄看了一眼云双,见她一脸认真的听着,还明显在顺着他的话在思考,心里提着的心又落下一些。
“我热爱着这个世界的发展历史,想要用尽我的一辈子,去慢慢填补那些空白或丢失的历史,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学生好奇问我东土指的是哪个地区。”
“我才注意到一直被大家忽视的灾祸之宝的故事,我想着这么不明不白的描述,实在对不起那些认真学习的学生,就想稍微调查一下给学生们解惑,然而越是深入研究越是发现很多疑点。”
“当我想要组织人手一起出海寻找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就算我出再高的工资和待遇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一起。”
“他们一听我是想要找东土,就觉得这只是故事虚构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跟着一起去就是浪费时间,甚至很可能会死在大海上,拒绝的理由各种各样,但我就是觉得奇怪,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阻止,在暗示着他们必须拒绝我。”
“最后我只能带着各种航海书籍和物资独自开船出海,我记得我在大海漂泊的岁月,也记得最后的记忆是遭遇海啸被卷入大海,当我苏醒时,我身处医院,而身边站了一圈担心的亲人,以及失去的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