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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晏时沉早早便睁开了双眼。

只见那往日明亮的眼睛此刻竟透露出些许死气,那眼下的青黑更让他看起来憔悴不已。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虽然合上了双眼,但脑子却是清醒的,直到外面的天空发出微微光亮,他才渐渐睡过去,再次睁眼,发现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也不过才七点而已。

昨晚上睡觉之前,张泽禹忘记拉上窗帘了。八点的太阳光线已经有些刺眼了,被光线晃醒的张泽禹坐了起来,瞥向病床上的晏时沉,又是一阵无奈,大早上就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张泽禹自己也还没清醒,洗漱完之后,再来伺候这位大少爷。

一旁的晏时沉听着张泽禹的动静,也没有开口说话,不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就是盯着病房门口发呆。

洗漱完的张泽禹,认命地折返洗手间,拿起毛巾,浸湿,走了出来。他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哪会这伺候人的活儿,毛巾摊在晏时沉的脸上,就开始一顿揉搓。

被如此粗糙对待的晏时沉终于有了反应,他斜着眼睛瞪了张泽禹一眼。

嘿!这一眼把张泽禹给瞪急眼了。

“晏时沉,老子在这里不辞辛苦地陪床、给你洗脸,你还好意思瞪我?”

晏时沉闻言又斜睨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好了,刷牙,你就将就用一下漱口水,让我帮你刷牙这也太高难度了。脸洗好了就成。”张泽禹自顾自地说话,嘴里一刻也不停歇。

就算晏时沉瞪他,他反而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傻子才和病人计较。”

把祖宗伺候好后,没一会儿,季晴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早餐。

张泽禹看着她,这才想起来,晏伯父那边他还没去看一眼。

他朝着晏时沉眨了眨眼,示意他好好对待自己的母亲,也不管他看没看明白,转头对着季晴说:“阿姨,我先去看一眼伯父,等会儿再过来。”

季晴点点头,张泽禹便出门买了束鲜花,提着去晏鸿业的病房了。

这父子俩也真是,同时住进医院,这让季阿姨一个人怎么受得了?

……

晏鸿业病房里。

晏鸿业对儿子的朋友态度还是比较友好,张泽禹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又是惯会装的,基本上长辈们对他的评价都是比较“积极向上”的。

“伯父,我来看您了,今天感觉如何?”张泽禹把鲜花放到晏鸿业的床头。

“好多了,还麻烦你过来看我。”

张泽禹看着晏鸿业的脸色不是很好,一倒下来,整个人都老了不少,躺在病床上的憔悴模样,让他有些恍惚。

仿佛好像晏伯父刚刚还在精神矍铄地喝茶、练字,一晃眼,他的头上也泛起了白发,眼角、嘴角也耷拉下来,没有了平日的雷厉风行。

他叹了一口气,晏伯父这病完全就是被晏时沉给气来的。

“哪里说的话?时沉是我的朋友,您是他的父亲,我自然是要过来探望的。”

晏鸿业扯扯嘴角,笑了笑,听到“时沉”两个字,眼里又浮现出浓浓的失望。

张泽禹都看在眼里,开解道:“伯父,也不用过于担心,养好身体最重要,时沉那边我会去劝的。”

晏鸿业抬起头来,语气充满感激,“孩子,麻烦你了。”

两人又继续寒暄几句,无非是晏鸿业问问张泽禹家中父母、公司的事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张泽禹才又回了晏时沉的病房。

今天晏时沉到底还是正常了些,最起码季晴带来的早餐他吃了一些,一旁的季晴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见张泽禹回来,还高兴地迎上前,道:“泽禹回来了?那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去你伯父那儿看看。”

张泽禹连忙点头,说:“阿姨,您去,这里我来守着。”

季晴离开后,病房里的两人先是沉默不语。

最后,先打破沉寂的,竟是晏时沉。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难道我还能撬开你的嘴吗?”

被张泽禹刺了一句,他一噎,但是又十分想一吐为快,也就没有计较,继续说道:“今天是第三天了,她还是没来。”

“你是痴人说梦吗?你怎么对人家的,你还想着她能来看你?!”

张泽禹一听就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没好气地骂道。

晏时沉无话可说。

“你当陈桑南是没有一点脾气吗?你之前怎么对她的?她没有报复你,你不感恩戴德,好好做人,现在又做出囚禁这种事来。”

“我是没想到,你竟然把人家手机都给没收了,这不是囚禁是什么?”

“陈桑南不是一个物件儿,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工具,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更何况她还是那么骄傲一个人。”

“陈家遭此大难,都没有打到她,现在她努力经营自己的公司,你就不能远远卡盟这吗?”

张泽禹一顿输出,若不是他还躺在病床上,还病着,他非得把他拖到拳击馆,好好揍他一顿。

晏时沉闻言,眼皮往下拉去,哪有说得那么轻松,他不是没有想过,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和别人亲密?不,他接受不了。

晏时沉沙哑的声音传来:“泽禹,我该怎么办?”

张泽禹要被他这一个问句气死了,怎么办?他不是说了吗?远离陈桑南!

“时沉,有一种爱,叫放手。”张泽禹叹了一口气,该怎么说,他才会听进心里去。

放手?

陈桑南的音容笑貌仿佛在自己的眼前,上学时,她老是跟在自己的身后,像只护食的小老虎,恶狠狠地盯着其他人。

那个时候,无论怎么样,她都能想到自己,反而是他,不胜其烦,总是想办法甩开她。

他还恶劣地告诉她,自己是故意的,可是那个女孩也只是生气地骂他,转头又忘记了,又来找他。

这要他如何放手?

“时沉,你还想不明白吗?你和陈桑南已经没有可能了,就算你现在做不到放手,那也请你不要再做伤害她,或者是伤害她朋友的事了。”

“就那天,她那身体,我看着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她哪里还经得起你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