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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强行咽下去了苦涩的浓茶,楼筱还是没注意被呛到了。
在场几人皆有些尴尬,只李怀卿笑眯眯的侧头问一无所觉的老板,“不知老者您说的夫郎,是哪位?”
还带着不知名污渍的桌面上,粗瓷碗里盛着的茶一看就是劣质茶叶,碎且毫无清香,李怀卿是决对不会入口的。
老者看看楼筱,又看看李怀卿,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这……不是您么?老朽我开茶棚大半辈子啦,见多识广但也有走眼的时候,若是说错了,客人勿怪!勿怪哈!”
李怀卿微勾嘴角摇摇头,不与他计较,
一旁的楼筱死命摇手,哭笑不得,“不是,不是!”
眼看老者眼神有些慌乱了,楼筱挥挥手,“唉,算了,你去忙吧。”
尔柳付了茶钱后,老者弯腰道谢,多次重复着“对不住,对不住”走开,
悄悄拍一把脸暗怪自己多嘴,以后可得记着祸从口入四个字。
楼筱笑过后也不当回事,李怀卿看着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艾英不着痕迹的在李怀卿身后瞧了瞧他们俩,眼微沉,心中略有不爽。
“若是走官道就没了趣味,总有认识你我的漏了行踪。
所以李公子,这样的路你可得习惯了,若有不舒服的一定提出来。”
队伍中就他一个身娇肉贵的,楼筱至今不能理解女皇让他与她一起是什么因由,
李怀卿一个大家公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善文墨吟诗作画的,跑什么江湖呢!
“在下也曾游学过,楼小姐莫要小看了我。”李怀卿的折扇轻点木桌,对她的话透露出不满,
“只管带路便是,在下绝对不会拖楼小姐的后腿。”
楼筱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书生”的角度,自然而然的认为他手无缚鸡之力,须得他们的保护,
然而李怀卿说出曾经游学,说明至少出过远门,至少也有一定的生存经验。
她看一眼李怀卿面前碰也没碰的茶水,虽然在外他大家公子的嘴还是金贵着,只不知往后的山野之路,他要如何保持这份骄傲。
楼筱与李怀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为免下次被人误解,俩人商议一下身份如何定位。
艾英和尔柳的护卫身份自是不提,李怀卿和楼筱该如何对外说来?
“不如……就以姐弟相称。”楼筱是当姐姐当习惯了,开口就定下,
但是李怀卿不同意,俩人的长相并无相似,且她一身粗布衣裳素面朝天,
若说是姐弟,那岂不是在说自己是个任性的弟弟,独享富贵让姐姐一贫如洗么?
“不妥。”他垂下眼拒绝。
楼筱紧接着反对,“兄妹那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想要像你这样的哥哥。”
说的好像他很想要她这样的妹妹……
李怀卿腹诽道。
“不如说好友,知交好友。”这是个非常万能的关系,不近不远不亲不疏,也有很多可操作的空间,
俩人都默契的不去想那个最亲密的关系,楼筱想了想,
虽然说好友两个字形容他俩有些勉强,但似乎是比较接近真实的关系了,谁管别人信不信呢……
总不能说她是他的护卫吧!
楼筱认命的叹道,“好──我的好友。李怀卿,你以前游学都去过什么地方?路上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你可别忘了与我说。”
每个人的人生经验都是不一样的,旅途的意义就在于时刻有新鲜的东西出现。
“在下只走官道,途中只停留城镇和驿馆,一路皆有同窗好友接应,怕是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楼筱偏偏爱行乡路,时常荒野无人,被他这一说莫名有些想改变主意,
“你先说说看,有顺路的话我便去瞧瞧,不过千万别遇到你的好友们,到时候麻烦。”
都出了京城,她是不想再做应酬之事,江湖当然是要自由自在,
李怀卿的好友必然也是一群文人墨客,她处在中间着实没意思。
李怀卿一时沉默了,在楼筱正好说“那就算了”时,他一脸爱莫能助,“不能帮到楼小姐了。”
他其实不太愿意楼筱接触到他的社交圈子,在京城里撩拨是一回事,带入外地的朋友面前又是一回事。
楼筱没想太多,她只是随口一提,不行就算,
一行人歇息好了之后上路,临走前楼筱向老者买了些烧饼做干粮,和她的行李一起放着。
一路上她像是回到了过去,只是与她同行的不再是年老的师父,而是几名同样有丰富外出经验的年轻人。
尔柳不爱说话像个影子,艾英不知怎么么也低调的很,从不肯与她主动开口,
于是只有李怀卿时不时打开车帘来与她交谈,甚至是不得不露宿在外的时候,
一行人收拾行装,生火搭棚,也只有李怀卿与她交流。
不得不说,与人最快的相熟方式就是一同旅行。
她发现李怀卿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身娇肉贵,他身上有很多大家公子的习性不假,也许有些矫情与过于讲究,
比如基本不会喝客栈的茶水,也不会和她一样路上饿了就啃几口干粮,
他始终保持着一份自有的风度,同时并不会对环境的差别抱怨,虽然不适应,但也从不露出嫌恶之色。
有时候楼筱都觉得自己是否有些太过了,让一名注重生活的贵族非要与她行乡路,
于是她决定,自己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看他的车夫,都憔悴了不少。
“过了这个村子,拐过山路,我们就去乘船吧。”
楼筱愉快的决定到,“这里附近住着些久居山中的村民,春日民俗,年轻男女会在山上对歌呢。”
李怀卿打眼一瞧不远处村庄中的草屋顶,偶尔的炊烟和鸡鸣狗叫,意味着这村子还算是热闹。
“好。”李怀卿没有不应的,“楼小姐对这里很熟悉,是曾经来过么?”
“是呀!”楼筱一手在额前搭起凉棚,骑在马上望向村子,“不过今天不停留了,走那边的山路,山旁的溪尾就是河流,正好我们乘船去。”
她似乎听见了什么,笑着问艾英和尔柳,“听见了吗,有人在唱山歌。”
习武之人,定是有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