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神秘人的存在,李墨白只觉得自己被迷雾笼罩,很多事都变得扑朔迷离。
“走一步看一步吧!三日后还要奔赴王城,且休息先。”
想不出所以然,李墨白干脆放空思维,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晚,李府上下皆大欢喜,因为李墨白与秦沐雪都获取了神玉宗的录取名额,一旦二人进入神玉宗,王朝便会免除李家赋税,而依附李家生活的那些平民也都能过上好日子,这些都值得他们庆祝。
深秋的夜晚,月色很美却也充满凉意。就在李府上下进入梦乡之际,青阳城里开始了一轮血腥的争夺。
一些外来的商业势力,纷纷打烊关店,各自躲在家中闭门不出。
有人站在窗边,看着青阳城的夜景,直呼山雨欲来风满楼。也有人取酒独饮,摇头直叹,青阳城里迎来多事之秋。
最苦的却是青阳城的寻常百姓,他们早早关门闭户,一个个躲在家中瑟瑟发抖,还不忘向神明乞求,生怕遭到无妄之灾。
街巷中寂静无声,只有一些黑色人影在其中奔走。
片刻后,黄家的大宅里闯进了一群蒙面的黑衣武者,与此同时,霍家也是,刘家亦如是。
“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蠢货!今日竟敢乘人之危!他日我儿走出神玉宗之际,便是踏平你们家族之时!”
黄家之主黄贺然看着突然出现的蒙面人,一边忍痛咳嗽,一边怒斥咆哮。
“死到临头还在痴人说梦!一直以来你们都高高在上,对我们只管无情打压却从不顾及我们的死活,今日老天终于开了眼给了我们一个讨回公道的机会!此刻,便是与你们黄家清算之时!”
一群蒙面人义愤填膺,纷纷拔出兵器蜂拥而上,向着黄家之人发泄着压抑了多年的不满与愤怒。
一时间兵戈之声大作,咆哮声此起彼伏,处处都是刀光剑影。
一些黄家的低级武者,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斩去了头颅,一些老弱妇孺充满恐惧地四散奔逃,只是这群杀上门来的蒙面人早已杀得疯狂,很快也将他们残忍地砍倒在血泊中。
如此凄惨景象,并非是黄家独有,霍家与刘家亦是如此。
一夜之间,青阳城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而负责守护青阳城安危的城主府卫兵们,却出奇的龟缩在军营之中,冷眼旁观按兵不动。
时间飞逝,一个个武者接二连三地倒在了血泊中,其中有三大家族的人,自然也有那些蒙面的黑衣人。
当然,在这场残酷的纷争之中也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想着趁机洗掠各大家族的财富。只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最终他们抢掠不成却被自己的贪婪葬送在这场无情的争夺之中。
血腥味四溢,处处火光冲天,最终,三大家族的主要成员几乎全部饮恨当场,而被他们拉着陪葬的蒙面黑衣人也死伤的不计其数。
经此一役,青阳城里的所有家族势力几乎全部被打得元气大伤,三大家族纵然覆灭,但稍弱一层次的家族也因为他们的野心,在当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家族势力亦是变得岌岌可危。反倒是那些有自知之明的小家族们,终于赢得了生机,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个蓬勃的发展机会。
当晚,时至五更天之时,齐琳城主突然传令,肃清全城作乱分子,顿时,城主府的卫兵全员出动,立刻在青阳城里营造出另一种肃杀的气氛。
有趁机作乱者,被当场格杀,有继续疯狂报复者,被当场羁押,一些存活下来的蒙面黑衣人,则纷纷选择退避,皆悄悄逃回家中。
待天蒙蒙亮时,大火逐渐被扑灭,杀戮全部停息,青阳城重新归于平静。而三大家族的产业也都被贴上了封条,只待日后清点。
翌日天明,万户门开,人们再次走上街道,依旧能见到卫兵们忙碌着四处巡逻的身影,对于昨晚的那一切他们只觉得恍然如梦。
很快,城主府里又传出命令,斥责三大家族违反王律肆意杀戮,罚没充公三家的所有资产,并责令其余参加厮杀械斗的家族,罚没半数家产,如拒不服从者以叛国罪当场格杀。
一时间很多家族都傻了眼,他们很想瞒报,只是齐琳城主突然出击,这让他们根本就没有防备。此刻,一些尸体还被扣押在停尸房中,一些家族之人也被当场抓住关在大牢里,他们想撇清关系都做不到,妥妥地成了被秋后算账的对象。
与这些家族的惴惴不安不同,一些安分守己的小家族却迎来了喜讯。因为他们遵纪守法,维护了青阳城的和平与稳定,城主特别嘉奖,免去了他们三年的赋税,这让他们高兴不已。
一时间,青阳城里的所有家族,一半喜来一半忧,却只有那些寻常百姓,吃起了瓜,成了这件事情的围观群众,一个个聚在街头巷尾,磕着瓜子唏嘘世事无常,又似看透人生直呼平淡才是福。
一夜变天,并没有给青阳城里的人们带来不安的气氛,反而令更多的人忙碌了起来。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批家族势力倒下,就会有新的家族势力崛起,一切都还要发展,自然而然就生出了新气象,也续写着新的故事。
对此,在城主府里,齐琳忙得不可开交,一些家族的高层纷纷前来请罪,并试图求情,却被她义正词严地拒绝。而那些想要蒙混过关,企图隐瞒实情的家族,直接被城卫兵们一顿胖揍,然后还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个个后悔的脸都绿了。
此刻,与齐琳城主的忙碌不同,李府上下也迎来了一天的忙碌。
大清早刚吃过早饭,李墨白便将李府上下召集到了一起,然后下了一道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命令。
“今日,李府上下所有人都换上旧衣,半刻钟后在府门前集合!”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道李墨白要搞什么鬼,只是当他们的目光注意到李墨白也穿着一身旧衣之后,都立刻散去,经过一番翻箱倒柜,都换上了旧衣。
片刻后,所有人带着不解,纷纷聚到了府门前。
李墨白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大手一挥,率先向着李府旁边的农田走去。
“今日秋种,我们李府要举办一次秋种运动会,表现优异者,本少爷有重赏!”
“啥!原来少爷要带着我们种地!”
“哈哈!我喜欢!”
一瞬间的发愣之后,李府上下皆笑开了颜。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武者吗?怎么会做农夫做的事情!”
不明所以的月无霜彻底傻了眼,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情,然而却在她的眼前真实地发生着,她只觉得李墨白太不可思议了。
“咯咯!无霜姐,我哥就是这样,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会在他身上发生!慢慢地你就习惯了!”
看着满脸呆滞的月无霜,秦沐雪欢笑着丢下一句话,然后雀跃着追上了李墨白。
“算了!反正也换了衣服,就入乡随俗吧!”
看了一眼李梅给自己穿上的旧衣衫,月无霜无奈地跟了上去。
“秦老爷!这姑娘真是少爷的远房表姐吗?”
看着一群年轻人冲到了最前面,李福与秦怀山走在最后面,视线扫过月无霜的背影皆露出了一丝不解。
“没见过,不甚了解,只是谁家能培养出这等奇才!”
秦怀山手捻胡须,眸子突然变得深邃,这一刻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哪还有之前的佝偻。
“咦!”
正在往前走的月无霜突然停了下来,她扭头往身后看去,却只见秦怀山与李福如往常一样互相打着哈哈,一个劲地闲扯。
“奇怪,怎么会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摇了摇头,月无霜带着疑惑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立刻向秦沐雪追去。
“这丫头果然不简单!只是一丝神念外放竟被她察觉了。”
秦怀山依旧手捻胡须,走路的姿势也一如既往地佝偻。
李福跟着秦怀山,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心中不由怀恋往昔。
田地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因为李墨白的慷慨,依附在李家的佃户们自然也很卖力气。这秋种的季节一到,不用李秋水去通知,这些人便主动来到了李府,领取了相应的耕种活计,此时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播种事宜。
李墨白一经出现,一众佃户们纷纷停下劳作,全都围了过来,一一向李墨白行礼。
一阵寒暄过后,李墨白说明来意,一众佃户心中大喜,他们没想到李墨白又要与他们一起同甘共苦,这感觉让他们没来由地感到高兴。
一时间,田间地头,人人干劲十足,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就连从未接触过种地之事的月无霜,也慢慢学会了如何将种子均匀地洒在土里。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对月无霜而言,却是一种不同以往的生活体会,她的意识中终于不再只有那些难以演算的无尽天机,进而多了一丝平凡的美好。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中午李墨白命周平取来食材,在田间地头埋锅煮饭,并亲自动手与一众人等打成一片。
待饭香四溢,菜肴出锅,一众人等皆食欲大增,毕竟这是他们共同劳动的成果,不管是看着,还是吃在口中都觉得美味无比,更加香甜。
“李少爷待我等如亲人!我敬少爷一杯!”
不知是哪位佃户,搬来了一坛自家的陈酿,然后给众人一一斟上一碗,并举起碗向着李墨白遥遥一敬,然后大口灌进肚里。
“我们也敬少爷一杯!”
“敬少爷!”
众人纷纷举起盛满酒的碗,然后仰头灌进了肚里。
庄稼人的朴实就是如此,他们不需要华丽的言语,也不在意什么礼节,情感的表达就如同土地一样质朴。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脚踩同一块大地,头顶同一片天空,能够生活在一起,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所以,你们就是我李墨白的亲人!我敬你们一杯!”
李墨白高举酒碗,然后仰头豪饮,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顿时让一众庄稼汉子们心中动容。
“少爷爱民如子,若是王朝如此,民之幸也!”
坐在一旁休息的李福,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发出感慨。
“只可惜圣人以万民为刍狗,只好强权于千秋,哪里又会在意这些末节凡俗!”
一口酒入喉,秦怀山手捻胡须,目视远方,在略显苍老的脸上,怅然若失的神色一闪而逝。
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第一次享受平凡的生活,月无霜的心境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变化,她不曾流露出情感的面孔,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普通人的生活平凡而简单,午后,所有人继续投入到劳作之中。
一粒粒种子埋入泥土,只待生根发芽,汗水流淌浸湿衣衫,浇灌着众人心中的希望。
不知何时,一句嘹亮的歌声响起,紧接着一群庄稼汉子们,纷纷敞开嗓子共同歌唱赞美大地母亲的歌谣。
此情此景,令李墨白动容,令月无霜震惊,这是一种神奇的气场,不断地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虽然歌声不够优美动听,但听在耳中身上的疲惫感仿佛被一扫而空,平凡却又神奇。
众人一边放声高歌,一边弯腰劳作,不自觉间夕阳西垂,彩霞铺满天边。
待星辰布满天空,皓月挥洒月华,田边空地上,一堆篝火熊熊燃起。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吃着周平做好的饭食,边吃边聊。
李墨白很慷慨地拿出一叠银票,命李秋水一一发放下去,算是给这些农户们补贴一下家用。至于李府上下,李墨白也都吩咐下去,给了相应的奖赏。
“这些年,大家为我李家不停操劳,这些钱大家只管放心收下,权当我的一点心意,另外,作为今日的奖赏,我会将一些武者修炼的功法传给你们所有人。”
在一群人准备起身感激李墨白之时,李墨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宣布了一项新的决定。
“这是真的吗?”
“我们也能修炼了!”
“太好了,以后山里的野兽袭扰,我们就不怕了!”
一群庄稼汉子激动得无法自抑,结果打翻了自己的碗,捏折了手中的筷子,顿时弄得狼狈不堪,立刻惹来一阵哄笑。
“大家也不要太激动,修炼并不会一蹴而就,不仅辛苦还需持之以恒,而且你们中间有许多人已经过了最佳的修炼年纪,想要有所成就却是更加困难,不过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李墨白看着这群人激动的眼神,没办法,还得给他们浇盆凉水降降温。
“李少爷!这些我们都知道!您只管放心,我们没奢求自己变得多么强大,只要孩子们能够修炼就行!再说了,我们都去修炼了,这地谁来操弄?没人管不得荒废了!大伙说是不是?”
“是呀!李少爷大恩!我们又怎能不知进退!做出忘恩负义之举呢!”
“对!李少爷只管放心,我们自会守护好这片田地,不负少爷的恩情!”
只是李墨白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并没有被这天大的好处给砸晕,他们依旧还是那些本分善良的庄稼汉子们。
“大伙儿的心意,我李墨白知道了!从今日起,凡是能够修炼的孩童,都由我李家提供资源!”
在众人纷纷表明心意之时,李墨白再次宣布了一条规定,顿时又迎来一阵欢呼。
“不过!有句丑话我要说在前面,若是让我发现有人修炼有成,做出仗势欺人为恶乡里的行为!我定会严惩不贷!若有人胆敢欺男霸女,无故伤人性命!我定会亲自将其斩杀!”
给了恩惠,自然也要对其施加约束,毕竟人心难测,事情发展得好与坏往往都是在人的一念之间,提前敲响警钟,比事后再去寻求弥补要来得好。
对李墨白的这个要求,一众庄家汉子皆心悦诚服,再无人有其他异议。
对于李墨白所做的一切,秦怀山与李福这一次出奇地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们皆露出赞许之色。因为,慈不掌兵善不掌权,能够学会恩威并施,这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人。
夜色渐浓,众人纷纷散去,只待暖阳升,再踏光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