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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城东市胡同,一间茶楼里,阎苍已经和阎良在这里待了快五天。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不知名野菜炒鸡蛋,黄焖鸡,还有醋溜白菜和凉拌白肉,说实在即使是已经百分之八十复刻了前世记忆中的菜品,阎苍还是吃得有些不得味。

“或许是缺了辣椒还有花椒吧...”

记得自己前世就是个酸、麻、辣的口味,在这个世界真的很是难寻找到这几味重要调料,看着一旁已经流口水的阎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四哥,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是什么,但是我觉得这已经是人间美味了,你要知道这炒菜价格可不便宜,咱们这一桌可就吃掉了3钱银子。要不是有保定府报账,咱家可承受不住天天这样吃。”

阎良到底是过了几年苦日子,在他看来自己‘四哥’这个发明者实在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亏待你,你可注意自己的口水,一会还有人要过来。”

“阎将军,我来了!”

正说话间,一汉子走进了房间,对方是那种一眼就看上去很普通的长相,和这个时代多数秦人长得没有什么区别。

“牛从事,来边吃边说,这况戚。”

牛棕,杨邺手下的一位从事,主要负责的是处理一些兵事公文,其本身是军队出身,又有做过斥候的经验,阎苍在看到对方的长相之后就向杨邺申请由牛棕来协助他进行调查。

因为关系到晋国细作案,在杨邺向丞相和太子汇报之后,二人特地批准阎苍便宜行事,并且将酒楼的包间腾出来一间方便阎苍监视况戚家。

其实这酒楼居高临下只是能看到况戚家的大门,但是对于阎苍等人来说完全够了,太过于靠近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关注,就连派人盯着阎苍都是让人一到两个时辰不间断去盯一次。

“是。阎将军,根据我了解到的消息,这个况戚的妻子叫阳子英,据说是本地一商人的女儿。这商人在况戚年幼的时候就看重了他,不仅资助他读书,更是将女儿也嫁给他,听说况戚能进入太学里,这商人使了不少银子。”

“那这商人肯定有问题。”

阎良一听就立马说道,这个和王吉一起闹事的太学学子叫况戚。其祖上有过州府从事出身的长辈,但是早在三代之前就落魄了,到了况戚父亲这一辈更是只是一个普通书生。

这况戚也算是一个读书苗子,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在这邻里小有名气,恰好一个姓阳的商人看到了况戚的潜力,觉得他未来肯定有出息,于是出资出人将况戚给送进了太学。

而这况戚也不负商人的期望,在太学里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若不是王吉有冯谱这个祭酒老师‘开小灶’,未必能比况戚强。

“小阎大人说得也是下官所想的,但是我去这商人家附近打听,却是听闻这阳商人早在三年前就因为一次行商感染了风寒,病死于途中。这阳家就阳子英一个女儿,况戚顺利接手了其岳父的遗产,这阳府虽然还在,但是早就已经在房市挂牌了出去,只是要价太高暂时无人问津。”

“哦?价做几何?”

阎苍问出这句话,一是因为自己的院子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了半个仓库,难有一份独立的空间,若是价格不错的话,他倒是可以盘下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两进两出的院子,要价500金,真是疯了,莫不以为这是皇城附近。”

牛棕觉得这况戚有些太过于‘贪婪’了,要知道只有在皇城附近一环以内的房屋才可能到达这个价格,而阳家实际的位置在四环开外。

‘有问题,对方不是真的想要出手这个院子。’

阎苍瞬间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猫腻,他想了想对牛棕开口道:“安排个兄弟去试探一下,如果我们真的出到这个价格对方是什么反应...如果他家里还是拒绝的话再来汇报。”

“好。”

牛棕不明白阎苍的想法,他只是个粗人,这件事中唯一会做的就是听从阎苍的指挥,其他费脑子的活,他觉得交给阎苍更好,毕竟自家大人让自己听他的。

“继续说说这个阳子英的情况。”

“这个况戚的妻子阳子英,今年二十岁,比况戚要大了三岁,据周围的邻居说这个阳子英平时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让下人去处理,只有偶尔家里来了客人才会露面主持。有人说是因为她和况戚成亲四年都没有后代,怕人说闲话所以才躲在家里。不过这个况戚和阳子英的夫妻关系很不错,两人基本没有什么矛盾,也没发生过口角。”

‘家里人死光,不出门,无后...’

阎苍隐约觉得这个阳子英越发符合他在前世看过的一些谍战剧里一些特务的身世,尤其是已经确定了阳子英和之前被抓的拓赞有关系,还有拓赞在听到她的名字时的反应。

“周围的人知不知道阳子英其他的信息,例如拓赞这个人的存在...”

“不知道,阳家周围的邻居都是和阳家十多年的关系,在他们的印象里阳子英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根本没有什么青梅竹马,更不用说是夷人。”

拓赞这个人不是本地的夷人,据说原本是邻近五岳道那边的夷人,只是拓赞这一支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被前秦归化。拓赞和阳子英是青梅竹马,这个事情是一个在拓赞手底下的士卒透露出来的。

说是拓赞在刚参军的时候说自己有一个青梅竹马,名叫阳子英,并且手中还有着这个阳子英的画像。

要知道这个拓赞已经当了超十年的兵,而那个时候的阳子英才十岁不到,没有找到所谓的画像之前,他们更多的只是怀疑,并不确定这个况戚的妻子阳子英是不是拓赞的那个青梅竹马。

但是杨邺是个胆大心细之人,他故意让人去试探,不经意间给拓赞透露了一个叫况戚的太学学子被抓进了大牢,他的妻子阳子英来牢中探望。

本来只是一次赌博,没想到真的猜中了,拓赞有了很明显的反应。不是在听到‘阳子英’这三个字的时候,而是在听到况戚的名字之时就有了反应。

因此杨邺推断出拓赞绝对和阳子英有联系,并且这种联系在阳子英嫁给况戚之前还有。而周围邻里的供述,让阎苍更加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猫腻。

阳家,阳子英,拓赞,甚至况戚恐怕都有问题。

只是现在所得到的线索还不够完全,而且阎苍有预感,阳子英恐怕只是一条‘小鱼’,她的背后绝对有更大的鱼存在。这也是他们在确定了阳子英就是拓赞口中的‘阳子英’之后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能够钓出更大的‘鱼’才不枉费所有人现在付出的一切。

吃过午饭之后,阎苍没有选择继续在酒楼里休息,而是一个人来到街面上闲逛。酒楼包厢里毕竟只能看到况家的大门,他需要实地来探查一下,周围是否有其他的可疑人物。

还有就是阳子英是‘奸细’的前提之下,她到底是如何将手中的情报传递出去,又如何取得外面的消息。

之前阎苍猜测是通过丫鬟,但是拿到了况家的采购表之后他否决了这个消息。近半年之内况家的采购单上很少出现重复的采购物品,而且采购人员不仅是她的贴身丫鬟,下人,管家也时不时会去进行采购。

这种牵涉人员过多的情报传递是十分不安全的行为,除非阳子英能够控制所有的下人,或者说所有况家的人都是晋国‘奸细’才可能实现这一点,不会担心有人叛变会是露出马脚的问题出现。

阎苍再三思考之后,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于是他更相信阳子英的接头对象就在况家的周围,或者是在固定的时间会经过况家。

卖布匹的商铺,况家一年左右才买一次新布做衣服,可能性低;提供吃食的酒楼,况家自己就有厨子,饭菜基本都是在家里做,况戚在太学中的人缘一般,几年都不会去酒楼消费一次;卖粮食的商铺,因为价格浮动不定,况家并不一定选择这离家最近的粮店,可能性也太低,写字的书生,画画的书生,捏糖人的小贩...这三个基本都是流动摊点,三个嫌疑都不低,还需要时间调查,毕竟以况家的家庭条件,就算真的有交集恐怕也很难查到,毕竟几率太低了。

说到底,监视阳子英的动向是一个长期活,想要挖出其背后的上线,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杨邺的安排虽然收到了成效,但是同时也产生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不能拖下去。

一旦拖下去拓赞内心的恐惧就会随着时间流逝,时间拖得越久,向拓赞直言‘阳子英’与其有关系,对方就会越有底气。

“阎将军,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实在太好了!”

正在闲逛的阎苍突然听到一声喊声,一转头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太子府的下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姓‘应’才对,找自己莫不是有什么要事?随即他眼睛一亮,有些兴奋地开口道。

“那东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