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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要躲到凤阳,了此一生?

此刻的通州,原本的话题中心是御营里的陛下郡主,但她很少出门,普通百姓连议论都不敢,更别说添油加醋了。

现在,信王反倒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随着州衙审案的消息传开,不管是关心的还是爱看热闹的,都蜂拥而至。

大明人一向爱凑热闹,听说州衙要开堂,闲人都聚了过来,想抢个新鲜话题。

等李家主人被押过来的时候,堂外已经挤满了人,怕违反规定被差役教训,大伙只能在外围踮脚往里瞧。

“快看,来了!”

“这一家人,穿金戴银的,肯定是大户!”

李家主人听着外面的嘈杂,颜面丢尽。当年李三才大人位高权重时,李家哪受过这种侮辱?

就算宦官嚣张,和李三才斗得厉害的时候,李家也没这么狼狈过。

“带犯人!”

堂上惊堂木一拍,李家主人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好,心里纳闷李大人到底想干什么,又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李家。

“老爷,救命啊!”

掌柜和伙计被押了进来,有几个胆小的还哭了起来,一见到家主,仿佛看见了救星,连忙喊救命。

“闭嘴!”

李家主人喝住他们,等着看李大人怎么出招,自己再随机应变。

管家已经去找叔叔帮忙了,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不怕这个小小的知州。

李家粮店的掌柜和伙计被带到堂上,李大人不多说什么,就一个“打”字,定了调子——不认罪就打,口供不对也打。

是是非非,全由李知州说了算。

掌柜的虽然承认指使人打人,还是逃不过杖刑,一顿拷打下来,求生无路,求死不能,痛不欲生。

至于李大人追问的账本,掌柜的咬紧牙关,死也不透露半个字。

自家李府的当家人,威风凛凛地站在堂下,店老板哪还敢直接说实话。

要是保持沉默,可能就只是自己倒霉;可一旦说漏了嘴,惹恼了家主,那可是全家跟着遭殃,飞来横祸,谁也逃不掉。

李知州手段干脆利落,手下差役把店老板拖到堂上,棍棒声噼里啪啦不断,李家的主心骨脸色铁青,心里头怒火难消。

这一幕,李知州和李家不对付的态度明摆着呢。

经过一番严厉审问,店老板硬是一声不吭,让李知州挺头疼的。

“大人,老板晕过去了。”

一个差役正打着,发现老板气若游丝,赶紧报告。

李知州想了想,冷冷地下令:“拿水来,把他泼醒,再问,要还是不招,继续打。”

水一泼,差役有点犹豫:“大人,这家伙已经很虚弱了,再这么打,怕是吃不消啊。”

这话刚出口,李家主就按捺不住了。

自家姓李的人,竟然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人性命,以后脸往哪儿搁?李家的威望,还怎么维持?

“李知州,大人,我们李家究竟犯了什么大罪,要受这种折磨?”李家主质问起来。

“李家主,这是在威胁本官吗?”李知州反过来质问,语气严厉得很。

“不敢。”李家主嘴上说着不敢,但那股子怒气,谁都看得明白。

“大人滥用职权,不分青红皂白,好人无辜受难,这太过分了。难道大老爷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草率结案,不顾人的性命吗?”

“大人如此这般行径,难道不怕王法吗?”

“我本冤枉,大人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本官自有断案的办法,不用你来教。”李知州嘲讽了一句,然后转向刚醒来的店老板,大声逼问:“店老板,你说还是不说?”

店老板疼得厉害,心灰意冷,强忍着伤痛,就是不吐一个字。

李知州阴森一笑:“我这里的刑具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给你机会你不珍惜,那就一样样尝个遍吧。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嘴硬。”

“李大人,手下留情啊。”信王似乎好心提醒。

“李大人,审案为什么不直接找关键?绕圈子问这些下人,不是多此一举吗?”

朱辈键跟着搭腔,附和着提醒。

信王和唐藩世子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微微一笑作为回应,这种皇亲之间的关系,复杂微妙,尽在不言中。

李家主抬头一看,堂上坐着的几位,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感觉这事棘手得很。这几个人,显然跟今天的事撇不清关系。

李家主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就被带到堂前了。

“胆大的犯人,见了官不跪,有什么道理?”

李知州撕下了伪装,准备强行用刑。

李家主拱手作揖:“学生拜见大人。”说完,眼神轻蔑地扫过李知州,让后者后悔起来,忘了这家伙是个读书人出身,不能轻易动粗。

李大人向来以严刑逼供出名,今天没法动武,一身的本事等于废了一大半。

正愁没辙的时候,信王嘴角微翘,心里暗自嘀咕:皇兄,你虽然设计让我陷入这局面,我虽难以拒绝,但拖延之计,你能把我怎么样?

如今自己这个处境,想必皇兄定会派人暗中观察,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他可确实要低调一些。

唐藩世子提议说:“李大人,犯人都抓到了,功劳不必一个人占。他侵犯的是我们商狁司的人,反抗的税自然该我们来收。殿下千岁在此,不如交给殿下裁定如何?”

李大人一听就明白了,赶紧走到信王面前请示:“殿下,犯人已捕,还请殿下定夺。”

两人一唱一和,让信王不好推辞。

信王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为了大局考虑,只能答应。

拖延的计策,他慢悠悠地说:“我也想知道,谁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伤害宗室成员……不过,我昨晚喝多了,不妨先把犯人关起来,等找个合适的日子再审。”

信王打起了太极拳,又把这棘手的问题扔回给了李知州。

新官上任,根基还不稳,只能暂时把李家主关在知州监狱里。

至于什么时候再审,或是马上,或是遥遥无期,全看信王什么时候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