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再次看向周草说:“走吧。”
周草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带着她们朝东门走去。
今天早上他和师父出门的时候就专门问了城门有几个,还去各处的城门看了一眼。
东边的城门最小,也是最松懈的。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刻,东门应该无人看守。
只要能走到东门,就能安全。
师父现在已经在处理东门一路上的障碍了吧?
那他也要加快脚步了。
……
今夜的月光本是皎洁无瑕,到了此刻,月亮已经没有了。
天空黑的宛如一块幕布,除了黑色已经看不到别的颜色。
张岁双手空闲,一步步踏在去往东门的必经之路上。
她要为家人肃清障碍,让前路平坦。
如果那些外来的贼子真是包藏祸心的话,这个汉州城绝对不能待了。
不对,不能这么说,那些外来贼人本就包藏祸心,哪有好意?
眼下只能逃离。
她沉着眉眼,满腔都是急切。
一路上听到不少哀嚎声,看到不少城中士兵专注救火。
可有人死在火中,在火里挣扎。
那些让城中百姓感到自豪和喜欢的花灯在这刻成为了催命的符号。
挂满的花灯和灯笼是烈火中最好的助燃剂。
大火一触碰便就不受控制地四处燃烧,旋即又落在稻草堆中烧出更为旺盛的火焰。
远处的山野也有火焰冒头,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些孔明灯在发挥功效。
张岁一路往东,根本不敢停下脚步。
然而,并非一路向前就能一路平安。
那些从各处而来的外族人早就通往各个地方,在离开较为可怕的城中区后便就能看到三三两两在此地游动的外贼人。
张岁看到那些人的瞬间警觉性拉满,一边利落地跳到旁边找好掩体,接着取出昨日刚买的弓箭,瞄准前边游走的贼人。
此刻,有百姓尖叫着朝面色不善的贼人跑去,贼人面色未改,提刀就砍。
张岁再不忍耐,将箭瞄准后直接松开手指。
“噔!”她的箭术天赋异禀,瞄准便就能射中。
那只手被箭射穿,痛得他跪地哀嚎。
另一人见状直接开始做出防御姿态,拉着人躲起来紧张地往四周查看。
张岁拧着眉,再度拉弓搭箭。
瞄准,射出。
对方拿刀的手被射穿,他哀嚎着收回流血的手,再不敢出来。
痛哭的百姓吓得跌倒在地,赶紧往别的地方跑了。
张岁将弓收好,爬上一边冒烟的墙头朝那两个贼人跑去。
贼人身上受伤,警觉性史诗级的降低,一人捂着一只手,靠在身后大喘粗气。
张岁蹲在二人的墙边上,拿出两把短刀利落地从墙上一跃而下。
手中短刀顷刻间就划过两人脖子带出两道红色的血痕。
只听得几声咕噜噜的声音,接着便就是火焰燃烧的啪啦声。
张岁从男人身上搜出了之前见过许多次的黑色令牌,因此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
接着又搜到几个荷包和钱。
明显都是抢了此地百姓的,荷包上的图案很有本地的特色。
张岁将这些全都搜罗在怀,接着将两人推到火堆中烧尽,继续朝前走去。
“bong!”远方在这刻骤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好似几十吨重的烟花一起燃放,世界都为之震动。
下一瞬,天空绽放出五彩繁斓的烟花。
可见刚刚确实是烟花被烧着炸了。
“bong!”爆炸之声从此刻开始不绝于耳。
绚丽的色彩却不能为百姓带来丝毫的欢乐。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痛苦和绝望。
自然也有人知道要逃,一些百姓拖家带口地冲到了城门口的位置。
可城门口守着的士兵不知何时已被人杀了,厚重的城门没有熟悉的人根本无法打开。
就在此刻,有陌生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众人惊慌转身,只见数十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士兵们手持弓箭,朝着他们瞄准。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没有犯错!”有人喊道。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救命啊!救命!救——”
绝望地呼救声戛然而止。
无数的箭如雨落下。
哀嚎和痛呼声就这样被周围的烈火声吞噬殆尽。
一伙人跑到西门,此处亦是一样的情境,无人可以安全逃离。
有些人想要通过自家的地道逃离。
诸如那些有钱人,赶紧带着金银财宝逃命。
那个花重金买来的蛇人在此时无法带上,只能在房间里被绑着绳子等死。
外面的火光透过窗户发出可怕的橙红色。
如太阳照耀下的温度逐渐灼烧着她白皙的皮肤。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害怕,顾不得太多地哭喊道:“救命!”
想死和真切面对死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可以毫无顾忌的面对。
她也一样。
她害怕被火吞噬。
害怕被火灼烧的痛苦。
可怜她连声的求救没有换回一个人的同情。
窗户被烧着,火炭落下,床边的地毯渐渐着起了火。
随后逐渐地往床上蔓延。
无数的火像是急不可耐品尝她的美味,在转瞬间就穿破所有阻碍,势要钻入其中将她大口吞入肚中。
“救命!姐姐!救我!”她绝望到在火里看到早已去世的姐姐,不顾一切大喊。
在床上的纱帐被点燃时,每一口的呼吸都充斥着灼烧,宛如所有的气息都带上了火。
她想,她终于要死了。
害怕地闭上双目,惊恐地等待死亡到来。
有人比死亡更快一步到来。
紧锁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瘦长的身影在火中如同山神一样出现。
她还未看清来人模样,身上的束缚便就被轻松解决。
再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扛在身上,以着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可怕的火笼。
抬头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那间房屋掉下房梁,所有的一切在下一刻被火占尽。
她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身下的人将自己扛出危险的地方。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安全了。
即使下一刻死了,她也不觉得在这世间有任何的遗憾。
至少,在死前遇到了一个好心人。
而不是那些只知道拿她买卖的坏人。
她垂下头。
身子蓦然一重。
张岁心头微惊,想着,不会是死了吧?
那不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