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没想到自己这人高马大的村民居然不能一下子拿下佟家村,按照他的设想,在‘战斗’开始的一盏茶内,胜负就该见分晓了!
斜长的眼睛里早已装满愤怒和不满,听到佟大的咒骂,他嗤之以鼻,“识趣的就不要负隅顽抗,我兴许能好心地给你们安排一个地方住,要是再不停手求饶,就别怪我们不给情面了!到时候你再想哭喊着让我停下,可就别想了!”
张岁打跑身前的人,飞快看向四周。
佟家村的人已经很努力地应对对方的残暴,也已经为此付出了一切,只是可惜身体素质上的差异终究不能用愤怒抵消。
不少人被打成重伤靠在一旁捂着伤口哀嚎,眼里充斥着绝望。
如今剩下的也不过十几个人还在淌着血站着。
对方却还有健康的数十人。
这样下去,早晚也是个死。
她打了这么久,身体逐渐有些吃不消了,虎口因为一次次地打击而被震得发麻,身上的伤口也痛得要命。
可她要是倒下了,佟家村的村民还能活吗?
凭靠着那些善良的村民怎么可能打跑狡猾无耻的匹罗村人?
她紧咬唇瓣,目光灼灼地盯着人群后方的孙白,大声喊道:“废话少说,要么救火,要么继续!”
佟大心头一抖,看向张岁。
她早已不是最初的清爽少年模样,满头热汗,满脸血污,身上衣服残破不堪,连头发都被砍断了不少。
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迟疑害怕,那双眼睛仍然如同最初一般闪烁着耀眼如太阳般的光芒。
一个外来少年都敢为村如此,他怎能后退?
佟大颤抖着重新捡起地上的棍子满脸坚毅地走到张岁身边,纵然心里心疼被烧的房屋,可此刻,他不能退!
他一旦退了,那就是佟家村退了。
活到这个年纪,他从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样的勇气。
他只知道,为了村子,他愿意付出一切!
佟二随手扯掉身上衣服的烂布将腿上的伤口捆死,一瘸一拐地走到佟大身边,意志坚定地跟着说:“要么救火,要么继续!”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重新站到身后,他们说:“要么救火,要么继续!”
对方绝不可能救火,看到这一群人喊叫就像是看到一群碍事的狗。
孙白厌恶至极,挥挥手,嘴里说出最残忍的话,“那就不要再留情面,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是!”那些村民像是经受过长久训练的士兵,声音震耳欲聋,动作统一,连同表情都是一致。
阵阵杀意从前面扑面而来,宛如夏日高温的热浪,口腔喉咙近乎被灼烧殆尽,好似每一次的呼吸都有可怕的灼烧感。
有人被这画面吓得往后退去,下一刻又坚定地挪回来。
战斗,一触即发!
张岁抓紧手中砍刀,不止一次后悔没有弄些毒性的玩意儿,面对这些毫无人性的人,不需要宽容!
“为了村庄,为了孩子,为了自己!”张岁最后一次激励众人。
拿着砍刀率先冲上去。
这一次,对方显然比上一次更加凶狠,每一次的攻击里都充满了力量,只一下就差点让她缴械。
四周的空气早已不是最初的清新好闻,早就弥漫了令人作呕的硝烟和血腥味,耳边再听不到孩童稚嫩的嗓音和大人们的欢愉笑声,而是尖锐的呼喊声、作战的打斗声,好似除此之外,世界再无其他声音。
张岁咬紧牙根,每一刀都想杀尽敌人,温热鲜血一次又一次地洒到脸上,那种可怕的温度近乎要把她烫伤。
她的动作慢慢不再灵活,每一次挥砍都比之前更加吃力,耳边逐渐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眼前的敌人已经不再稳固,微微开始晃动。
她快不行了。
坚持不住了。
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将她淹没,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小心!”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张岁眼前瞬间变得清晰,高大的村民朝她挥刀看来,那刀上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殷红可怕。
张岁想躲,身子却像是冻成了石头无法挪动。
她呆呆地看着那刀砍来,甚至已经在想这刀子砸在身上得有多痛。
“岁儿!”杜槐花的声音宛如冰箭刺入心尖,浑身的僵硬瞬间破开,张岁咬破舌尖恢复意志,顺利地侧身倒地躲过。
再爬起来时眼中已然充血,却仿佛是在突然间被灌满了意志,所有的动作已不由自己做主,纯靠下意识在抵抗。
直到最后一刻。
杜槐花和周草赶到此处时就看到张岁的身子在人群中摇摇欲坠,她吓得几乎没命,只能大叫。
看到女儿抵抗,她还以为女儿没事了。。
就在她放心的时候,张岁忽然重重倒下。
随着他们而来的救命铁骑如同踏碎蚂蚁般踏了过来。
混乱的‘战场’在转瞬间被控制住。
马上的男人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
佟大哆哆嗦嗦撑着已经疲惫快到顶点的身子走到男人的面前,“大人,大人救命啊,匹罗村的村长要杀了我们啊……”
一说完,佟大也倒了下去。
男人看向被控制的匹罗村村民,待看到那一张张的脸蛋时眉头缓缓皱起,“全都带走!”
村长孙白不服地跳出来,喝道:“你凭什么说是我们错了?是他们先杀了我们的人我们是来寻仇的!”
男人飞快拔出佩剑,下一秒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他冷眼盯着孙白,声音冷到谷底,“就凭你这张脸,你就错了!”
“来人!绑了!带走!”
男人带来的人不少,一个个穿着甲衣,听到命令后立即上前将匹罗村的村民给绑了。
孙白还是不服,“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脸有什么错?你就是偏袒他们,出这种事怎么会是我一个人的事!我——”
他还要挣扎,一个士兵朝着他脸上砸了一拳后直接老实了。
钱唳跳下马走到张岁身边。
杜槐花和周草已经蹲在旁边,看着她这副模样,两人都流下了泪。
钱唳说:“赶紧送到干净屋子找个大夫看。”
周草点了点头,想将她抱起。
看他动作生硬,钱唳直接上前将人一把抱起,“前头带路。”
李桂花捂着流血的伤口过来帮忙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