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晋霖微微一愣,空青看着他的样子,站在他身后,小声说道:“依小的看,夫人准是还在生气呢!”
话音落下,他感觉身边的温度似乎在下降。
抬头看过去,原来是世子爷正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是他得意忘形了,居然当着世子爷的面谈论起他和夫人之间的事来。
最近这段时日,只要闻霖晋和晏姝念二人都在轻尘阁,膳食便都是在一处用的。
如今轻尘阁小厨房的人都是晏姝念从江南带进府的,很多菜式都是江南那边独有,甚至还有好些独创,新鲜花样层出不穷。
往日和晏姝念一块儿用膳时,她会细心地介绍着这些菜色的名字、由来、用料,一块儿用膳的次数多了后,她已经摸清楚了他的喜好,总是能将更合他胃口的菜式让人摆放到他的面前。
不得不说每次和她一块儿用膳时,他是要比在别处更为放松些,用得也更为满意。
今日的菜色依然是大多都贴合他的胃口,但是他却仍然感觉少了些什么。
比往日更早的放下碗筷,闻晋霖踏出门槛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往东正屋那边瞧了一眼。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边屋子里燃起了烛火,有人影在窗口闪动,不知道会是晏姝念还是她身边的丫鬟。
第二日,清晨。
雪又下了整夜,地面已经冻得严严实实,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所以其中被踩出来的脚印尤为明显。
“夫人出去了?”看着刚从东正屋出来的丫鬟,闻晋霖询问道。
“是,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瞧瞧主母。”
闻晋霖朝着东正屋里头瞧了一眼,而后往外走去。
跟在闻晋霖身后的空青急忙说道:“世子,您还没有用早膳呢!”
他的话音落下,前头的人已经走出了好几步。
赶忙住嘴,小跑着跟了上去。
眼看着玉芙园就在眼前了,走得气喘吁吁的空青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上去。
原来他家世子这大清早的,是眼巴巴地赶着来见夫人的呢。
他正想着待会世子见到夫人会要说些什么呢,前头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幸好他及时回神,不然人怕是要一头撞上去了。
“世子!”清冷的女声唤了一声,“可是来见母亲的?她这会儿刚用过早膳,您进去就行!”
说完,晏姝念侧了侧身子,让闻晋霖先行。
大约真是冷到了,昨日回房间后,晏姝念感觉头晕晕沉沉的,身子乏得很。
早早休息的后果就是今日大清早就醒了过来,既然睡不着了,她干脆起了个大早,先来婆母这儿瞧瞧。
至于生气?昨日听了闻晋霖的话后,她确实生气于他的不解风情,还不留情面,不过事后她也就想开了。
说到底这场婚姻中,最为无奈的非闻晋霖莫属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想要拒绝也开不了口。但是他醒来后却也坦然接受了她,更是在外边给足了她面子,平日里待她客气有礼。
能做到他这个份上,晏姝念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再说培养感情的事,从来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完成的,两人相处的时日尚短,她也无需太过急躁。
见闻晋霖没有动作,仍然停留在原地,她不解地抬头看过去,又喊了一声:“世子?”
听着她的称呼,有种异样的情绪自闻晋霖的心头蔓延。
他将四处乱窜的情绪压下,看着晏姝念,问道:“可用过早膳了?”
晏姝念点头道:“用过了,世子快些进去吧!”
既然闻晋霖没有动作,晏姝念催促了一声后,自己不客气地先行离开。
今日是她代为掌家的第一天,很多事还没有上手,主要的几个管事们也该见见,再就是掌事嬷嬷们也都在等着她。
她还忙着呢,哪有时间在这儿耗着?
擦身而过之际,闻晋霖动作比脑子快地伸出手去,一把将晏姝念的手腕握住。
晏姝念的脚步停下,仰头看向闻晋霖。
“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派人去前院找我。若是我不在家,你放心大胆地处理,有我在!”闻晋霖望着晏姝念的眼眸,言辞诚恳地说道。
眸子里的不解渐渐被惊讶替代,昨日他可不是这样说的,改口的速度可真快。
不过,对于他的这个态度,晏姝念很是满意。
虽说大概率是用不上他,但是女人不就是喜欢被好听的话哄着嘛,而且闻晋霖向来说话算话,他的话语无疑更是给晏姝念添了些许底气。
“谢谢世子!”晏姝念微微曲了曲膝盖,看着他仍然轻握的手腕,说道:“前头嬷嬷和管事们都在候着,我该走了。”
闻晋霖手上的力道松开,没有了束缚的晏姝念再次道了谢后,脚步有些匆忙地转身就走。
“世子爷,夫人唤您进去!”里头的丫鬟走过来,终于让闻晋霖的视线收了回来。
他点了点头后,朝着玉芙园里头走去。
侯夫人正靠坐在床头的位置,看着闻晋霖走了进来,轻笑着问道:“念儿走了?”
“嗯!”闻晋霖应了一声,走到床边,看了看侯夫人的脸色,“母亲今日可好些了?”
“能好到哪儿去?伤筋动骨岂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到成效的?”侯夫人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不是身体上的疼痛,心中的疼痛才更为伤人。
闻晋霖皱了皱眉,“待会让大夫再过来瞧瞧。”
“知道的,这些小事哪还用得着你特意提醒呢?”侯夫人虽是如此说着,总归是心情好了些,“最近天气不好,念儿那怕是会要忙上一阵子了。那姑娘实诚,做事更是认真又负责任,什么事都想要做到面面俱到。对自己要求高些固然是好事,但是给自己的压力也未免太大了些,你这段时日可得盯着她一点儿,莫让她累坏了身子去。”
说完之后,侯夫人的视线定在闻晋霖的脸上,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
见闻晋霖神色如常地应了一声,“是!”
侯夫人看着他,嘴角高高扬起。
自己的感情出现了裂缝固然伤神,但是先前又不是毫无征兆,如今不过就是从失望变成了不再对那人抱有一点儿希望罢了。
但是她总是盼着自己孩子的感情能顺顺利利的。
自作主张将晏姝念迎娶回来后,她最担心的是等到儿子醒来后,会不会接受这个对于他来说是凭空冒出来的妻子。
她相信以她儿子的品行是做不出无缘无故将人休弃的事,但是不休弃是一回事,能不能夫妻恩爱又是另一回事。
瞧着现在这样,儿子似乎对念儿没有排斥心理,甚至关系尚可的样子,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挑的这个儿媳还真是挑对了。
“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这儿有丫鬟、嬷嬷伺候着,又什么都不缺,你们都无须担心。”侯夫人挥了挥手,赶人道。
闻晋霖的脚步未动,反而开口道:“母亲,我近来事多,或许会不大有空时常留在家中,念儿那边还望您能多帮衬、照顾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