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问的、该说的,很快就结束了。
秦关掉录音笔,刚要起身,就听见身后的贺白旭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我想我大概是恨她的,可她……曾经对我很好很好。”
贺白旭是靠过激的情绪驱动的人。
一瞬间特别恨,那他就会报复;
一瞬间特别爱,那他就会喜欢;
情绪瞬息瞬息变幻,就注定贺白旭是一个阴晴不定,既偏激又没脑子的家伙。
他不知道,自己做出这些“背叛母亲”的事情,背后所驱动的“恨”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他担心,下一个等待自己的情绪,就是无尽的愧疚。
“我怕我会后悔……”
秦出门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贺白旭。
其实,他在听见贺白旭是被自己亲生母亲算计的时候,瞧见小屁孩儿那副低落到极点的神情,就好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被母亲强制送上别的alpha的床,贺白旭的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大抵是和过去的自己一样,对母亲又恨却又无法忍心下手。
一边是身体的苦痛与灵魂的撕扯,另一边是道德观念的血缘至亲。
但他那时,没有人能理解自己,也没人认同他所做的决定。
直到迟煜的出现,才将他捞了回来。
而此刻,就像是上天给了秦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他能够改变一个“过去的自己”的机会。
贺白旭就坐在他面前,只需要一句话,或许就能对他今后的人生产生不同的影响。
是劝他放下,还是劝他铭记?
亦或者沉默,任由独自发酵。
自己经受过的血淋淋的事实,要让他重新发生在贺白旭身上吗?
“贺白旭——”
秦回身抬手,在贺白旭垂着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动作算得上温柔。
“就这件事上而言,你没有错。”
“你成年了,是你母亲的好儿子之前……”
“首先得是个遵从自己内心、有道德观念的人。”
或许是秦本身就是个心软的家伙吧,他还是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
指尖的温度没有那么轻易传给贺白旭,但话语是足够的。
贺白旭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眸子里,看向秦的时候闪着光亮。
就好像,秦是他的救命恩人一样。
但秦只是说两句真心话罢了,并不在乎贺白旭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呵……但你之前做过那些事情,还是好好考虑怎么办吧。”
他轻笑一声,撂下最后一句忠告便一身轻地出了门。
“早日悔改,重新做人才是你的出路。”
当秦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还是迟煜第一个注意到,出声喊道:
“秦。”
他很是担心,贺白旭和秦之间会不会爆发什么矛盾。
但秦看上去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反倒是轻松得很。
“走吧,该问的都问完了。”
秦先一步从楼上下来,将录音笔放在迟煜手里。
“等一下!”
迟一步的贺白旭刚从屋里追出来,三两步跑下楼梯,直直朝秦跑过去——
“?”
躲闪不及的秦被贺白旭扑了个满怀,死小孩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让秦根本没有任何挣脱的余地。
“喂,松手。”
秦压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明明就是正常的询问,做记录,此外什么都没有……
等等,该不会是——
秦推搡的动作突然就收了回去,听见比自己还矮上好些的omega,紧贴着自己的肩头悄悄同他说:
“谢谢你。”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贺白旭就又松开了自己的怀抱,对秦展露一个足够迷倒所有alpha的笑容。
“秦律师,有缘再见。”
“……”
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估计错了。
哪怕自己没有跟贺白旭说那些话,他们两个的结局也不会一样的。
贺白旭胆小、懦弱,所以他会把自己的脆弱告诉他人,去乞求帮助——
如此看来,贺白旭分明和他是不一样的人。
“哦。”
既然如此,随便他怎么样都行吧。
于是,秦和迟煜离开了贺文翊的家。
“快走,开店要来不及——了……”
秦坐进车里正在扣安全带的时候,始终沉默的迟煜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抬眼,猝不及防的吻就落了下来。
随后是铺天盖地,疯狂挤满整车的信息素爆发而来,压得秦喘不过气来。
“唔……”
舌尖舔舐过上颌的黏膜,激起一阵阵颤栗。
车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迟煜降了下去,秦浑身上下的神经都被麻痹了一般,手脚绵软。
omgea就这一点不好,在alpha真的动真格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机会反抗的。
在秦的意识快要昏昏沉沉的时候,唇被放开,呼吸得以顺畅。
罪魁祸首的alpha霸占着贺白旭贴过的肩头,使劲蹭着秦的腺体,用低哑的嗓音扫过他的耳畔:
“秦……给我点信息素。”
如此和强盗有得一拼的举动,秦总算是明白迟煜吃错的是什么药了。
他抬手抽出被压在身后的长发,单手勾住迟煜的脖子,将自己的衣领又扯开些方便对方的动作。
天已经黑了下去,秦看不清迟煜的表情,但却能从那影影绰绰的瞳孔中,读出迟煜的不爽和占有。
大抵是秦和贺白旭接触时间太长,身上沾了一些对方的信息素,迟煜才如此反常。
“呵,迟少……跟omega还能吃醋?”
秦边调侃边放出丝丝缕缕的信息素,在不设防备时接触到如同岩浆般滚烫的玫瑰味儿时抖了抖。
迟煜固执地在秦身上一遍遍覆盖自己的味道,信息素大把大把地涌出,像不要钱一样。
直到秦身上那股桃子味浅淡到忽略不计,迟煜才肯从对方身上起开。
alpha煞有其事地开窗通风,将秦的座椅升起来时说:
“我没吃醋。”
“是吗……那我就当你没吃醋咯。”
两个人的兴致都被突如其来的亲昵互动挑了起来,谁忍得更辛苦,自不必多说。
秦对着侧视镜重新梳好弄乱的头发,牙齿叼着发圈,余光扫向alpha那明显鼓胀的地方,勾唇。
他可不打算做,在车上不行,哪儿都不行。
秦拎着衣领嗅了嗅,全是迟煜的信息素味儿,他拄着下巴又说:
“还是工作要紧 ,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