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俯身询问,得知孩子来自战区,双亲失联途中,一路逃亡至此。他眼眶骤红,洗净孩子小脸,端上满盘饭菜,轻声安抚,旋即联系救助站,又自掏腰包备齐衣物文具,目送孩子离去,满心祈愿平安,仿若见幼年自己在命运泥沼挣扎,愿伸援手成救命浮木。
局势紧绷,物资管控,食材采购成难题。昔日合作农场供货中断,集市萧条,祁同伟愁眉紧锁,却未坐以待毙。他发动伙计四下打听,寻城郊隐蔽菜圃,与农户软磨硬泡,许以优渥报酬、长期合作,终拉回几车鲜蔬;又改良菜单,推“战时简餐”,以耐储干货巧搭时蔬,保食客营养饱腹,餐馆灯火在艰难时局顽强摇曳。
社区弥漫不安,谣言似野草疯长。祁同伟敞开店门,摆起桌椅,邀邻里围坐,烹茶煮茗,让理性驱散恐慌阴霾。他分享物资筹备经验,组织互助小队,青壮年帮老弱修缮房屋、搬运重物,妇女们聚后厨制干粮、缝补衣物,孩子则绘制鼓舞海报,贴满街巷,原本疏离邻里重凝一心,餐馆成社区“定盘星”,以温暖抵御外界凛冽。
战火渐近,轰鸣声偶传耳畔,餐馆却秩序井然。清晨照样飘出粥香,文艺课堂移至地下室,书声、唱腔压低却未断;伙计们练就眼疾手快,空袭警报一响,迅速扶食客入掩体,待危险过,掸掸灰回店续忙,没人轻言放弃,因这馆子是生活最后堡垒,守住它,就留住希望火种。
一日空袭猝至,炸弹尖啸坠落。祁同伟本能扑向身旁孩子,巨响震耳,砖石崩裂,待烟尘稍散,所幸众人仅擦伤。他灰头土脸起身,扶正桌椅,嘶声喊着“接着干”,众人应和,迅速清扫、重燃炉灶,似要用这烟火呛退战争阴霾,此刻,餐馆不止是生意场,是生命倔强坚守,对抗命运无常利刃。
战局胶着,转机忽现。国际救援纷至,小城渐回正轨。餐馆熬过寒冬,迎新生曙光。废墟清理、街道修复,祁同伟率伙计加入义工行列,搬砖递瓦,汗水洗去尘埃,餐馆亦焕然一新,添几处战时纪念标识,铭记那段共患难时光。
孩子陆续返校,熟客归位,笑声、交谈声重启热闹日常。祁同伟站在门口,看阳光温柔洒下,新食客好奇探入,老主顾热情招呼,心中满是感慨。这场意外“战争归途”,满是血与泪、生与死,却也淬炼出人性至坚至纯,餐馆见证一切,从烟火暂歇到重燃,恰似生活缩影,磨难虽酷,终不敌希望坚守、善意传承,往后日子,它仍将伫立,收纳万千故事,通往无尽安宁人间。
餐馆重归安宁,阳光仿若新生,轻柔拂过崭新招牌,暖进每个角落。祁同伟每日破晓入后厨,刀起刀落,食材在案板剁碎往昔阴霾,锅勺翻炒,烟火烹出今朝热望,招牌菜火候精准,新创点心精巧诱人,每道皆凝重生期许。
这日,餐馆门被猛地推开,侯亮平带着昔日同窗鱼贯而入,笑声先至:“祁同伟,你这馆子如今可是名声在外,老同学特地来‘砸场子’咯!”众人相拥,拍肩捶背,岁月在寒暄打趣里短暂回溯,回想起校园青涩、初入社会莽撞,感慨丛生。
宾主落座,桌上瞬间摆满佳肴。清蒸鱼鲜嫩,汤汁清亮如旧时光纯粹;红烧肉红亮软糯,似裹着奋斗的甘甜;时令蔬鲜翠欲滴,满是生机。酒过三巡,话匣子大开,谈天说地,从政界趣事到市井奇闻,从青春暗恋到成家琐事,餐馆内暖意融融,酒杯碰撞声、哄笑声交织,往昔嫌隙、身份差异皆被酒意冲散,只剩同窗情深。
然侯亮平酒劲渐上头,眼神迷离却燃着莫名火芒。忽地,他拍桌而起,手指祁同伟,话语含混却犀利:“祁同伟,你说你躲这儿就满足了?当年那股子劲儿哪去了!法庭上风云、官场纵横,你一转身全抛了!”餐馆瞬间噤声,众人惊愕,祁同伟脸色微变,攥紧酒杯,指节泛白。
“亮平,过去事莫再提,如今我守这馆子,守的是心安。”祁同伟沉声道,目光坦荡迎向侯亮平。“心安?哼,你那叫逃避!凭你本事,本可在外面大有作为,窝这儿算什么!”侯亮平踉跄几步,身形摇晃,言辞愈发锋利,似要戳破当下平和表象,往昔同窗情谊隐现裂痕,空气凝重如铅。
伙计们围拢,面露忧色,食客也纷纷侧目。祁同伟深吸口气,起身扶住侯亮平,缓声说:“亮平,醉了,咱先歇着。”欲搀他去雅座,侯亮平却猛地甩开手,碰倒桌椅,杯盘落地碎响,惊起众人。“别碰我!你以为开个饭馆就岁月静好?外面世界水深着呢,你这是自甘平庸!”此刻,他哪还有平日清正模样,只剩酒意裹挟的宣泄。
其他同学赶忙起身劝解,拉扯中,餐馆乱作一团。祁同伟心中五味杂陈,望向失控的侯亮平,往昔同窗并肩画面走马灯闪过,终是无奈轻叹。待众人七手八脚将侯亮平安置好,祁同伟默默拾起碎瓷,心中波澜难平。这意外风波似命运冷不丁叩问,即便躲进烟火,往昔仍如影随形,安宁表象下暗潮涌动,未来路似又蒙上新雾霭,不知能否再度驱散,守牢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待侯亮平昏睡过去,餐馆恢复些秩序。祁同伟独自坐在后院,月光清冷,照不透满心愁绪。他明白侯亮平醉话半真半假,藏着未泯期许与不解,自己选的路,旁人难全懂,可这餐馆承载心血、温情,岂是“平庸”能概论?正出神,伙计轻步来报,说几位同学在前厅等他,神色凝重。
众人围坐,气氛凝重压抑。一位同学打破沉默:“祁同伟,亮平今日过分,但他话也让咱深思。这馆子红红火火,可往后变数不少,政策风向、市场新潮,咱不能闭眼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