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坡上的茅草屋，赵小月倒了一杯水，“师父，您喝口水缓一缓。”
蒲六爷平静的接过杯子，“你怎么过来了？”
赵小月绕到桌子后面，“我来看看干妈。”
蒲六爷淡扫一眼，“说实话，别浪费时间。”
什么也瞒不住这人。
“师父，猎人，”赵小月略微一停顿，“我想让猎人转型。”
蒲六爷握住杯子摩挲着，“你看着办。”
“师父您跟我回海市过年吧！”赵小月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的望着蒲六爷。
还是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行如槁木，怎么形容赵小月这一刻的心情呢？
一个人走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手中有一盏灯，摇摇晃晃，风稍微一大，灯灭了，人也与黑暗融为一体，或死或灭无人知晓。
“哎，我猎人的资产你可以选择继承也可以选择捐了，做什么你看着办吧，侯淘淘他们我会嘱咐清楚的。”
“我才十一岁！”
“可你不止十一岁！”
赵小月眼睛红红的，“等两年。”
蒲六爷低垂着头，“你不明白。”
赵小月见师父平静的眼眸微弯，“时间长短对我而言，已无意义。”
“普通”，赵小月膝盖着地，“呜呜，师父你说的要等我成年的，呜呜呜，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呜呜呜呜……”
她抹把脸上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个不停的眼泪，“我本就亲缘单薄，好不容易遇到师父，呜呜呜……”
蒲六爷看着哭的徒弟，“你知道如果没有你，第一次我回海市会做什么吗？”
赵小月抽抽噎噎的摇头，可怜巴巴望着坐着的蒲六爷。
“解散猎人，将资产全部捐出去，公司分给侯淘淘他们，然后回幻海镇，去陪卿卿……太黑的地方，她会害怕。”
怪不得八岁之后就没见过蒲六爷了，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殉情了！
也怪不得以前从没听过什么猎人，原来是解散了！
“本该一开始就去陪她的……现在你还要留下我吗？”
赵小月心脏一阵抽痛，酸意冲击整个胸腔，她抹把脸站起来，坐在蒲六爷对面，喝了口水，强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情绪。
“上辈子，八岁之后，再没见过您，”赵小月看一眼蒲六爷，平铺直叙，“然后我妈死了，我爸伤心欲绝，不久也郁郁寡欢死了。姥姥想养我来着，她那两个儿子不让，最后是……活活饿死的……”
赵小月仰了会头，逼回泪意，“我被人贩子卖到了英国，当时太小，不然，就凭我是个女的这一条，都活不到达英国……”
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啊……
在船上醒来的那一刻，赵小月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贩子卖了。
两个外国男人，赤果果的，被个老女人带进来，赵小月吓得尖叫出声，“就这个小不点？你个臭婊子糊弄鬼呢？说好的嫩，不是鸡崽！”
赵小月吓傻了，惊恐的蜷缩在角落，，衣服布料撕破的声音直刺耳膜……
每一下都冲击着赵小月幼小的灵魂，哭喊求饶，还有放肆的笑，那些姿势、动静，尽管她拼命捂着耳朵，闭紧眼睛，可还是传入耳中，让她避无可避。
她吓晕了。
第二天高烧不退，倒在角落里，晚上被那个老女人拖进小黑屋，扒掉她所有衣服，还在脸上露出了得意狰狞可怖的笑。
明明老女人那么可怕，为什么没有打自己？
她后来才知道，只有精神、完好的羊才能卖高价，有些有癖好的贵族买家，会花高价买样貌出众的女孩子，要么等到她们十六拍卖初夜，要么圈养起来，等到合适的时候，当泄欲工具。
在这之前，她们会被强制送去赌场，酒吧做三年服务生，有被人看中的，也是高价卖掉。
赵小月被送到了赌场，做了一年的服务生，后来遇到漫展，他被包间的客人当出气筒，砸的头破血流，整个手臂都镶满了玻璃。
奄奄一息之际，赵小月偷偷把他拖到楼梯拐角，麻木的拔掉玻璃，偷来药包扎。
这方法还是船上有个女人教的，后来她死了。
有时候为了一点小费，赵小月会被针对、被服务生虐待，两人一来二去成了彼此的依靠。
后来赌场发生爆炸，两人趁机逃了出来！
蒲六爷喝口水，无波无澜无风无浪。
赵小月沉寂了许久，“我们最开始捡垃圾，有时候还会骗流浪汉的钱，”她自嘲的笑笑，“确定没有人找，就开始打工，两个人为了凑钱，吃了两年的餐厅剩饭。”
只有客人吃剩的才不要钱，完好的那些，会被重新加工送往下一桌。
终于在两年后，两个人看着手里的三百英镑，傻傻的乐了，终于有钱了。
买船票，或者飞机票都要花掉钱，漫展就蹲在码头等，看有没有人要装谢工这之类的。
赵小月继续在餐厅打工，并打包两人的一日三餐。
半年的一次，有个要去华国的渡轮，没有装卸工，老板急得团团转，漫展抓住机会推销他和赵小月。
两人成功上船，途中要不是赵小月发现及时，漫展就被浪卷走了。
黑夜，海面黑洞阴森诡异，不远处时有电闪雷鸣，划破黑色，借着瞬间亮光，看见的是巨浪滚滚。
船在海上漂泊了一个月，终于抵达港口。
她们利用遮挡，悄悄溜了，工资都没要。
漫展把钱拿出一点兑换华国币，别的全都藏在内裤裤兜子里。
赵小月想起来就好笑，“呵呵呵，”眼泪都出来了，“师父您是不知道，当我说那个地方最安全的时候，漫展都怀疑人生了，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那个时候秩序没后来那么发达，赵小月报自己名字，都是合法的，漫展就成了黑户，没敢让他在机关工作人员面前露面，不然只有被遣返的命。
他顺利地成了黑户！
利用手中为数不多的资金搞了点小买卖，后来学着做股票，赚一点立马收手。
赵小月十八岁的时候，投资了一款电子产品，经过两人不断地努力，二十五岁时两家规模不小的公司成功上市。
赵小月喝口水，“后来做大了，我和漫展那时候很坏心眼的垄断市场，成了人们眼中万恶的资本家！”
但不可否认的是，一个字，爽！
掌握生杀大权的时候就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