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陆去都有些恍惚。在清醒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确认着各种细节,而这些细节反复强调着二丫的嫌疑,最终化为那一句:“圈圈姐,你的技能是什么?”
他在不同的地方突然醒来。主卧,地窖,女仆房,厨师房。每次醒来后,陆去都努力地向某个方向走,一边大喊着,希望碰到什么人,以破坏自己的行为准则,来降低男爵的身份对于自己的侵蚀。
最后一次,他在大厅醒来,看到库库迪浑浑噩噩地向着厨房走去。陆去大声叫着,试图拉住库库迪,却看到一道剑光在自己面前闪光,陆去下意识往后一闪,就感觉脸上一疼……该死,玩家保护呢?他要是不躲,刚刚那一下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不敢再追上前去,只能看着侍卫走进了厨房,关上了门。
“猎杀时刻结束。请玩家恢复执行行为标准。”
原来刚刚是猎杀时刻……那猎杀时刻开始的声音呢?他还漏听了多少条通告?
“检测到玩家库库迪死亡,专属技能激活,获得特殊情报:黑巫术——圣子之祭。请玩家……”
后面的话语有些模糊失真了起来,陆去无暇他顾,赶紧打开个人面板,划到了行为准则的那一页。
它本应该是几条?在陆去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满满一整页还多的行为准则……
陆去又一次恢复了意识,这里是女仆的房间。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零五。看起来二丫的情况比他好一些——她还能强行违逆行为准则来保持清醒,就是不知道扣了多少积分。
“投票时间开始。”
强烈的眩晕感控制着大脑,陆去感觉自己如同一叶孤舟,在大海上来回摇晃。陆去感觉自己的嘴里散发着一股烈酒、草药和呕吐物的味道。他好想晕过去,但他不能,他要把将他们骗地团团转的二丫绳之以法,他要带着仅剩的队友——转圈圈,活着回去。
他需要思考,他需要清醒。
他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一根钢针,往自己大腿上扎了进去。一阵深入骨髓的痛意随着神经传向大脑,又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减弱。他又掏出一根,一咬牙,再度向着大腿用力扎进去,直至整根钢针几乎没入皮肤。插在大腿上的钢针持续提供着痛苦,与酒精带来的梦幻感抗争。
他呼了口气,左右转了转脖颈。很好,大脑恢复一些思考能力了,可以继续去战斗了。
他看了看仅存的两人,此时,圈圈似乎是因为设定里药剂师恋人的死,恢复了一些对于身体的控制力,看起来状态相对较正常,只是非常迷茫地翻看着自己天翻地覆的个人面板,似乎是对于多出来的信息充满了不解。
而二丫,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已经十分明显。她看起来十分憔悴,额头上密布了汗珠,几根发丝凌乱地贴在上面。奇怪的是,昨天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论如何,无论今天谁被投出去,这应该都是最后一次投票了。玩家胜利,亦或者是,杀手胜利?
陆去首先说道:“我将同步一条信息:女仆是帮厨,具有熟练的菜刀操纵能力。所以,女仆完全有能力,参与整个凶杀过程。”
“你不用再装了,我已经知道你就是凶手。记得那个十字架吗?我的专属技能是,神圣祈祷,可以献祭十字架道具,圣洁虔诚,获得一次向神明求助的机会,获得一个问题的是或否的答案。”二丫道,转头向圈圈解释,“昨天凌晨,我刚从白鸽那里获得这样道具,这个技能必须要在午夜12点的时候发动。”
二丫顿了一顿,恢复力气,继续补充:“所以昨天晚上,12点,我向神明询问,男爵是不是凶手,收到了肯定的回答。”
好家伙,这丫头,装的跟真的一样。陆去努力查找着自己的情报,试图反驳她。
等等……这条情报是什么?
“你能不能具体重复一遍,你对神明提的问题是什么?”陆去确认道。
二丫脸上一红,她本想不客气地问白鸽,为什么问这个。但不知道为什么,白鸽此时身上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于是,她一本正经地念道:“伟大的神明啊,请告诉你迷途的羔羊吧,阿波斯男爵,是城堡血案背后的其中一名杀手吗?”
陆去差点没被这段中二的祈祷词打断节奏,但他很快回复了思绪,一些他之前不愿意去想的事实,回荡在他的心头。
侍卫,女仆,药剂师的技能,守护、提问、留遗言,都是对玩家阵营有巨大帮助的,限制次数一次。花匠和管家的技能,一个寻人,一个寻物,都是固定时间刷新。
为什么,只有男爵的技能是每死一个玩家刷新一次?
为什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杀死男爵夫人,得知自己不孕不育,杀死花匠和女仆,动机最大的都是男爵?
酗酒、家暴、使用黑巫术,这些都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反派特征。
陆去闭上眼睛,思索片刻,组织语言,再度睁开。
“二丫,你知道为什么女仆的技能会是向神明祈祷吗?”陆去向着女仆问道。
二丫摇头表示不知,同时有些不解为什么陆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于是静静等待着,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很多年前,因为一直没有子嗣,男爵便开始沉迷黑巫术,试图为自己延续血脉。直到他偶然在一本典籍中找到了一种新的黑巫术:用圣女未成型的子嗣作为献祭,可以获得永生。
“从那一刻开始,他获得了第二个选项:与其想办法拥有子嗣,不如让自己永垂不朽。他费尽心思,加上一些巧合,从一个农户那里获得了一个先天体质特殊的女孩。接着,让家里的厨师从小对其进行折磨,逼着女孩从小就对神明不断祈祷,也令女孩对他充满信任、愿意接近他。
“女孩长大后,他就令花匠对其进行侵犯,直到她怀上子嗣。为了避免男爵夫人对女孩起敌意带来的麻烦,在女孩孕态初现之时,先将男爵夫人杀死。同时,他每夜不断安慰女孩,令她相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二丫和圈圈疑惑地看着彼此,她们不明白,为什么白鸽突然就开始自爆了?是被男爵的角色控制的太深了吗。
陆去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汗。他不断地寻求和男爵的身份的融合,以探寻男爵自身的记忆。
“我让厨子下手,毒死了管家,本打算让他顺便毒死侍卫的,没想到侍卫发现了他下毒的事,还好他那一身本事没丢完。该死的花匠——他发现了我想要拿他的孩子做祭品,居然要跟我拼命,我只能把他捆起来,让他在酒桶里淹死,反正他也喜欢偷喝。这个肮脏的家伙,真是可惜了我的酒。
“事情做完了,我就去玛丽的房间,取来了自己需要的祭品。在我下刀之前,她还相信这是正常的生育过程,哈哈,这个愚蠢的女人。之后我就杀了厨子灭口,只要每隔一段时间,把城堡的佣人们杀一批,每过几十年,我就假装成自己的儿子,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我的事了。”
二丫和圈圈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哪怕她们知道,只要在纸片上写上白鸽,就能立刻消灭眼前这个人。但仿佛是遇到了天敌,她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根本无法去思考投票的事。
“我,阿波斯男爵,为此世绝对之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