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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贫嘴,一路坐车抵达宫门外

进了宫,谢云间和元紫樱抵达崇明殿,行礼之后,把荣王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禀给晏东凰。

原本谢云间只是想让晏东凰知道此事,以免荣王再生别的心思。

没想到晏东凰听完之后,直接搁下朱笔,抬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将计就计?”

“是。”

“你是吃饱了撑的?”

谢云间一愣:“陛下?”

晏东凰薄怒,语调不由冷了几分:“女子的名节重要,武将的名声更重要。男女大防上一旦被人抓到把柄,不但被朝臣弹劾诟病,还会影响你在军中的威严,这些你想过没有?”

谢云间沉默,撩袍跪地:“臣知错。”

“想调查荣王跟谁来往并不难,需要你以身为饵?真是自作聪明。”晏东凰语气冷冷,“何况你孤身一人前去,本就是给荣王制造话柄,你还以为自己聪明得不得了?”

谢云间抿唇,垂眸无言以对。

“荣王隐忍这么多年,大概也是忍够了。”晏东凰靠在椅子上,语调里多了几分寒凉之气,“他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皇位,毕竟父皇子女这么多,怎么轮都轮不到他。”

荣王这么做,无非就是替某位皇子拉拢武将。

晏东凰登基为帝,除了她麾下七位将军,目前所知只有戚家得了明确的重用和好处,其他人的命运尚不明确。

朝中百官心里没底,有所担心也正常。

而荣王隐忍这么多年,为了保命,这些年该放的权力都放出去了,定然心有不甘,晏东凰登基对他没好处,他心里还存着一些念想,所以才迫不及待靠向某位皇子,替他拉拢武将,用实际行动示好。

这样一来,那位皇子若真能取代晏东凰,至少荣王的儿子以后可以得到新帝重用,而不是庸庸碌碌过完这一生。

这般轻而易举就能想到的事情,还需要以身犯险,深入调查?

真是可笑。

元紫樱默了默,不安地看着晏东凰:“陛下,我是不是破坏了计划?”

晏东凰淡道:“不关你的事,谢云间这个方法本就不可取。”

元紫樱哦了一声:“方才我们从荣王府离开的时候,看见安王也去了,他提着贺礼,说是给荣王贺寿呢。”

晏东凰闻言,眸色微深。

她的几位皇兄,晏玮、晏钰和晏瑛暂时都算安分,并未过分作死,反而是被降为郡王的晏璋和晏鸣一直不服。

而晏翎如今显然还想重蹈前世覆辙,表面温和无争,私底下撺掇皇子与皇位上的人作对,等他们都作死自己,他才坐收渔翁之利。

晏东凰敛眸,声音冷峻:“既然荣王这么急切想嫁女儿,朕就成全他。孟周。”

“奴才在。”

晏东凰命令:“京中适婚男子不少,这几日你派人留意一下,拟一份名单给朕。”

“是。”

“另外,召安王进宫。”

“是。奴才这就派人出宫。”孟周匆匆离去。

晏东凰吩咐完,目光落在谢云间头顶:“你是武将,职责是管好自己手下的兵。这种深入调查的事情不归你管,要是哪天真被人算计了,朕会让你好好尝一尝军棍的滋味。”

谢云间默了默:“是。”

元紫樱低眉垂眼站在一旁,眼角余光瞥向吃瘪的谢云间,暗道活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自作聪明。

女皇陛下真是威武。

……

晏翎或许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被召见。

从荣王府出来就遇到宫里的太监,对方的表情明显是冲着他而来,且验证了陛下知道他来荣王府一事。

晏翎表情有片刻凝滞,随即温和一笑:“公公。”

“陛下召见王爷,请王爷速速随奴才进宫。”

晏翎神色微顿:“本王还要去考场——”

传旨太监低头道:“陛下有旨,还望安王莫要奴才为难。”

晏翎缓缓点头,坐上自己的马车进了宫,抵达崇明殿,他恭敬地跪下行礼:“臣参见陛下。”

晏东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未叫他起身,而是冷淡问道:“安王今天不是应该去考场吗?怎么还有空去给荣王贺寿?”

晏翎沉默片刻,低眉道:“王叔一向不喜张扬,今天又正赶上伴读考试,寿辰只是自家人简单吃了顿饭,臣得到消息时已是下午,抽了个空过去道声祝贺,并无别的意思。”

“是吗?”晏东凰冷冷看着他,“朕还以为是荣王府出了事,你去给荣王解围的。”

晏翎神色一紧:“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不明白就跪着想,等想明白了再回话。”晏东凰说完,重新拿起奏折开始批阅,“朕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想清楚。”

晏翎嘴角抿紧,眼底划过一抹阴郁之色。

孟周垂眸退下,重新沏了壶茶呈上。

“紫樱。”晏东凰吩咐,“斟茶。”

元紫樱应下:“是。”

晏翎垂眸跪在殿上,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或许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君臣之间的尊卑差距。

晏东凰让他跪着,他就得跪着。

晏东凰允许他起来,他还得谢恩。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不但享天下万万民跪拜,还掌天下万万人生死大权。

无人可违背。

谁不想要这样一呼百诺的至尊身份?

晏翎正想着,忽然一阵钻心剧痛从肺腑袭来,疼得他脸色发白,忍不住抬手抓着心口。

只须臾之间,一张脸就褪去了血色。

密密麻麻的虫子死咬着五脏六腑,痛苦不断加剧,晏翎死死咬着牙,额头渗出大颗大颗冷汗,身体不由自主开始蜷缩在一起。

元紫樱站在龙案一侧,蹙起眉,不解地看着晏翎:“安王这是怎么了?”

安王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晏东凰拿过一本奏折,垂眸翻阅,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波动:“荣王想跟谢云间结亲,为的应该不是他自己,七皇兄不如告诉朕,你撺掇他投靠了谁?”

“陛下……”晏翎脸色惨白,眉头紧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陛下的话,臣……臣不明白……”

“不明白?”晏东凰淡哂,“那就继续受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