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那真话珠会不会被朱曼娘发现,顾二叔能不能趁机知道他这外室的真面目。
今日的朱曼娘,处处不顺心,从余府门前开始,每每开口,都是口不对心,像是中邪了一样,得罪了不少人。
她没办法,只能闭口不言。
顾廷烨在甜水巷买了一处宅子,用来安置朱曼娘和两个孩子,一同住在宅子里的,还有顾廷烨的奶娘:常嬷嬷。
身在侯府的顾廷烨,在听到心腹石头传话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曼娘今日怎么了?”
石头再次重复一遍朱曼娘在余府面前说的话。
“不可能,曼娘是个柔弱的性子,怎么会做出那种故意破坏我婚事的事儿?肯定是误会。她一个弱女子,知道我要去娶余府大小姐,心中不安,才会去余府胡闹,求余大小姐给她个名分。”顾廷烨根本不信朱曼娘是故意的,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
石头还是劝说道:“要不你自己回甜水巷看看?”
顾廷烨确实要回去看看,看看朱曼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进大门,就看到捂着胸口,不停喘着粗气的常嬷嬷。
还有站在旁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嘴巴的朱曼娘。
至于那两个孩子和丫鬟,都被常嬷嬷赶到屋里去了。
顾廷烨赶紧上前扶住常嬷嬷,问道:“嬷嬷,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气?”
常嬷嬷一手抓着顾廷烨的小臂,一手指着朱曼娘道:“烨哥儿,这朱曼娘就不是个好的,她,她就是贪图你的钱财和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今日去余家闹,也是她故意的。”
“不可能!曼娘不是这样的人。”顾廷烨否认道。
常嬷嬷简直想把顾廷烨按在水里,好好洗洗他那双眼睛,让他看清楚眼前这位朱曼娘的真面目。
“既然烨哥儿不相信,就自己问她吧!”
顾廷烨当然不信,所以他自己开口问朱曼娘:“曼娘,今日之事是不是你故意的?”
朱曼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在顾廷烨质问她的时候,扑簌簌的掉,还不住的摇头。
见她这副模样,顾廷烨心中一软,先扶着常嬷嬷去一旁的椅子上坐好,才走在曼娘身边,就想拉开朱曼娘捂住自己嘴的手:“可是受伤了?怎么一直捂着?”
谁料朱曼娘直接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顾廷烨的手,不停摇头。
顾廷烨眉头一皱:“你到底怎么了?”
朱曼娘还是直摇头,她想说今日自己中邪了,那些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都不是自己想说的,都是假的。
可她不敢松开捂住嘴的手,她怕自己再次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话,那一切就都完了。
顾廷烨再次上前一步,那朱曼娘就后退一步。
脾气本就不好的顾廷烨,直接上前一步,快速出手,拽住还想后退的朱曼娘手腕,双手微微一用力,朱曼娘一直紧紧捂着嘴的手,就被生生拽离。
“说话!”
捂着嘴的手被顾廷烨抓住,朱曼娘的嘴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始说实话。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凭什么到头来只捞到一个妾室之位,你的正头娘子只能是我。”
顾廷烨没想到自己能听到朱曼娘说出这番话,有些难过的问道:“你不是说过你不在意那些,只跟着我就满足了吗?那话都是骗我的?”
朱曼娘眼泪还在不停的掉,像是受了多大委屈,可嘴里的话却像一把尖刀,直直戳中顾廷烨的内心。
“那都是骗你的,你怎么那么好骗,我说什么你都信。”
顾廷烨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继续问道:“若不是我有钱,你也不会追来白鹿洞书院,你说你举目无亲,只有我能依靠,也是骗我的!”
“那当然,若不是因为你有钱,还是侯府嫡子,我才不会走那么远去找你。”
看着泪流满面还在不断用眼神哀求自己的朱曼娘,顾廷烨很想知道,这个人,还说了多少谎言:“你还有什么是骗我的?”
朱曼娘知道,若是把事情全都说出来,那一切都没法挽回了,可她没办法,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被自己这张不受控制的嘴,吐了个一干二净,眼底也随着这些话露出了绝望之色。
“我不是戏班里卖唱的,也不是在梨园长大的,我是跟着哥哥在码头长大的,我哥哥也没死,我还拿了银钱补贴给他,是我带着蓉姐儿故意去的侯府。”
那些绝望神色被顾廷烨看了个一清二楚,他闭了闭眼,紧接着抓住朱曼娘手腕的手猛的一甩,朱曼娘就被这股力道带倒,摔在地上。
也就是这一摔,朱曼娘怀中的真言珠被摔了出来,咕噜噜的滚到了常嬷嬷的脚边。
这东西是从朱曼娘身上掉出来的,常嬷嬷以为这是朱曼娘买的,直接捡起这颗珠子,拿起来仔细辨认,却发现这东西自己从未见过,里面的纹路像是会流动一般,看起来流光溢彩的,格外好看。
朱曼娘摔倒在地后,立刻跪着朝顾廷烨扑过去,抓住他的衣摆,开口为自己辩解。
“二郎,我是冤枉的,我去余府只是想讨一个名分,我没故意搅黄你的婚事。方才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心话。”
没想到这次开口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朱曼娘立刻把这些口不择言的锅甩给了余府:“二郎,肯定是余府的人给我下了药,才让我口不择言,一定是那样,二郎,你信我啊!我的性情和为人,这些年来,你还不清楚吗?”说完就开始低声哭泣。
清楚,为什么不清楚,就是因为清楚,顾廷烨才想起过往的许多细节来。
甜水巷距离侯府很远,若不是故意前往,为什么侯府会发现他们?哥哥死了,朱曼娘哭的梨花带雨,可眼中却少了几丝悲伤之意,说自己在戏班长大,可自从跟了自己,从未见她唱过一句戏词,反而处处透露出市井之气。
以往这些,都被顾廷烨忽略,如今想来,只怪自己太蠢,被这样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骗的团团转。
倒是一旁的常嬷嬷,听到朱曼娘说的自己被余府下药的事情,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珠子,又看向朱曼娘,心中有一个想法,起身来到顾廷烨身边,在他耳边低语:“曼娘说自己被下药,可能是真的,你看看这个!这个是从曼娘怀里掉出来的,掉出来后,曼娘才说自己是冤枉的。”
顾廷烨捏着那颗珠子,心中有个猜测,朝着身后站着的石头问道:“石头,你六岁的时候是不是还在尿床?”
石头脸色变都没变一下,答道:“怎么可能,六岁还尿床的是我哥哥。”
听到石头的回答,顾廷烨没说话,反而把手中的珠子递给石头,让石头拿着,自己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这次石头的回答与方才不一样:“是,我六岁的时候尿床了。”
话一出口,石头吓了一跳,古铜色的脸庞都泛起了红晕:“怎么回事,我明明不想说的!”
把那珠子从石头手中拿回来,顾廷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朱曼娘确实被下药了,手中的珠子就是药,是能让人说实话的药。
石头确实六岁还尿床,那是石头的哥哥说闲话时说起的,还嘱咐顾廷烨不要当着石头的面说。
若不是因为这个小秘密,顾廷烨也没法这么快就确定手中珠子的效用。
跪在地上的朱曼娘,一直在哭,没注意他们的动作,直到顾廷烨喊她,她才抬起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柔柔弱弱的看向顾廷烨:“二郎,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不信我的。”
“你说我该不该信你?”顾廷烨把珠子递给朱曼娘,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朱曼娘一看这珠子,立刻就伸手去拿:“二郎,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我就知道你是相信我的,”拿到珠子后,又道:“这珠子看起来很值钱,过两天就拿去给哥哥,足够哥哥用几天了。”
这话一说完,朱曼娘自己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在场的人可都听到了。
知道朱曼娘会说出伤自己心的话,没想到这人拿到宝物的第一时间,就是想拿给她哥哥换钱,顾廷烨抬头闭眼,一滴泪从他眼角流下,又没入鬓发不见。
睁眼后,已不见伤心,余留愤恨:“我顾廷烨,顾家二郎,侯府嫡子,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为了你,我忤逆父亲,为了你,我低三下四去求余老太师把余大姑娘嫁给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从开头就在骗我,嘴里更是没一句实话。我顾廷烨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要你这样骗我!”
“因为你有钱有身份啊!”此话一出,朱曼娘就意识到不对,自己怎么又说出心里话了?连忙把珠子揣入怀中,再用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
见她这副模样,顾廷烨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她不图自己的钱?
“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那些被你拿走的银钱就当做是你的补偿,你走吧!”顾廷烨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一直挺直的脊背都弯了几分。
朱曼娘没想到顾廷烨要把自己赶走,连忙掏出放在怀里的珠子,塞入顾廷烨手中:“二郎,这东西我不要了,别赶我走!”
这话倒是真话,朱曼娘不能离开顾廷烨,也离不开顾廷烨,她的一切都是顾廷烨给的,若是离了顾廷烨,她恐怕真的要去卖唱了。
真话珠回到顾廷烨手里,顾廷烨直接握在手心,这东西不适合流传出去。
“二郎,就算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你也别赶我走行吗?就当,就当我是个最低等的女使,别赶我走,二郎。”
不想听她再说什么,顾廷烨直接让石头把她赶了出去。
事情到此,应该已经结束了。
可谁知这朱曼娘伙同她那哥哥,直接将顾书昌偷走了。
顾廷烨和朱曼娘生了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儿,叫顾书蓉,小的是个儿子,叫顾书昌,如今丢失的就是小儿子。
本来两个孩子会一起被朱曼娘偷走,岂料被常嬷嬷发现。
大的太重了,朱曼娘抱不动,直接把小的那个抱跑了。
常嬷嬷年纪大了,没追上,眼见着朱曼娘抱着顾书昌跑到人群里,三两下就没影儿了。
本来明阳是不知道这事儿的,没想到那顾廷烨直接找来了,手上还拿着那真言珠。
自从盛长柏高中之后,盛家的书塾也就停了,给他们上课的庄学究也告老还乡了,明阳的时间一下子宽裕很多,若是无事,白天基本上都待在医馆,若是找他,直接来医馆就行。
李莲花还在看诊,明阳直接带着来找自己的顾廷烨来到后院主厅,给他倒上一碗茶,问道:“顾二叔来找我有何事?”
顾廷烨也没客气,直接把真言珠放在桌上,道:“这东西是你的?”
明阳承认:“是我送与余老太太的。”
“你既然能给出如此奇异之物,是不是能帮我找到昌哥儿?”
顾廷烨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这颗珠子顾廷烨挺好奇的,找了大夫看过,说这上面没有丝毫药物痕迹。
若不是药物的原因,顾廷烨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此物的主人有奇异手段。
不是没想过找找这珠子的主人,结识一番,可他也怕贸然打听人,会把这位有奇异手段的人得罪了,才没去打听。
如今昌哥儿丢了,汴京城内都被自己找了个遍了,却什么都没找到,若是朱曼娘带着昌哥儿逃出汴京,这天大地大的,如何才能找到人。
为此,顾廷烨才打听起了这珠子的来历,才找到明阳。
“昌哥儿?”明阳还没听过这个名字。
顾廷烨养外室那事儿,被顾家瞒的死死的,要不是那外室跑到余府门前闹,明阳还不知道呢。
顾廷烨并不想把自己被朱曼娘骗的事情说个人尽皆知,只道:“昌哥儿是我的儿子,被人拐走了,我将汴京城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他的踪迹,既然这颗奇异的珠子是你的,你能帮我知找到昌哥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