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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侯府院内却还有人影攒动。

两个婢子正小声交谈。

却因寂静的四周,让人听得格外真切。

“夫人交待了,隔半个时辰就去看看,这次轮到你了。”

“我不敢呀!我听说翠缕都死了,我怕!”

“那你不怕夫人么?”

“那……那我还是去看看吧!”

东苑客房内。

南宫璃面色惨白,布满血丝的双眸,警惕的注视着房门口。

她时不时能够看到门外有人靠近。

趴在门缝上看一眼,然后又快步的离开。

从南宫璃驱逐阮氏母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

南宫璃就那样靠坐在墙角。

每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就会狠狠的按压自己腿部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能够让南宫璃瞬间清醒。

但也因此,导致腿部伤口一直在流血。

眼下已经失血过多。

整个人的脸庞,看不到半点血色。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琼花糕中的药劲开始慢慢散去。

南宫璃不需要频繁的用伤口的疼痛来刺激自己。

时近辰时。

外面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进房内,将南宫璃周身的黑暗驱散。

她缓缓抬头,那黎明所带来的光,对她来说分外耀眼。

房门被人破开。

“阿元……”

依稀间。

南宫璃似乎在那光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身影靠近,身体也将门口的光亮遮挡。

这时。

南宫璃才完全看清楚来人的面容。

是阮氏。

“丫头,你这是何必?今日大婚之后,你依旧是我林府的人,死守这一夜,又有什么意义?”

阮氏满是玩味的看着南宫璃。

就像是看一个猎物一般,显得无情。

“你不会懂的!”

沙哑的声音,从南宫璃的喉间缓缓发出。

是的。

她所坚守的意义,没有人会懂。

除了阿元!

阮氏嗤之以鼻的撇了撇嘴,“你这丫头是脑子进水了,本夫人只问你一句,今日在我林府与世子行大婚之礼,你应是不应?你若不应,我们即刻上奏陛下,告你抗旨,你整个南宫氏族都将降罪。

但你若应了,便现在给我起来沐浴更衣,吉时已到就给本夫人到主堂行大婚之礼。”

阮氏也是有些畏惧。

毕竟南宫璃的手中有剑。

若是强逼,再出现翠缕那样的惨状,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璃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随林知尧入淮都,不就是要完婚的么?

天子赐婚,她没得选。

但她要让这件事情,变得有意义。

“让人给我梳妆!”

沉默了片许。

南宫璃冷冷开口。

阮氏闻言,连忙吩咐下人:“香菱,去把大夫请来,给这倔丫头处理下伤口,灵秀云枝,给她沐雨梳妆,先生算的吉时是巳时三刻,必须将她打扮好,否则那你们是问!”

“是,夫人!”

婢子们迅速动了起来。

南宫璃也将手中的利剑缓缓放了下去。

天已明。

她不需要再坚守了。

今日的淮都,城中热闹非凡。

全城都挂满了喜布。

十里长街,张灯结彩。

谁都知道,今日侯府世子大婚。

前来凑热闹的人,愈发的多。

侯府。

林知尧和阮氏在府门口迎接前来观礼的宾客。

通知婚礼时间虽然很紧迫。

但来观礼的宾客却是很多。

特别是听说靖北侯世子要迎娶的是南宫璃氏族,镇北王南宫庭老将军的千金,就都想要来凑凑热闹了。

阮氏站在林知尧身侧,以笑示人,却忍不住小声询问林知尧:“侯爷,南宫璃那丫头与豪儿大婚,不通知南宫氏族的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知尧嗤笑一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阮氏继续道:“毕竟是将门世家,南宫庭老将军的千金入我林府,而且又是陛下赐婚,其他人不到可以,但南宫庭不到,恐遭他人诟病!”

阮氏心中担忧的并不是礼节问题。

而是怕这件事情会对林府不利。

林知尧不屑:“南宫氏族的兵权已经被陛下收回,长子南宫朔被软禁洛京,他南宫庭年迈,手中无权,我们林府就算是不通知他,他又能如何?

北邙已经不是他南宫氏的天下的,这么多年,该易主了!夫人,你要记住,打压南宫氏的不是我靖北侯,而是陛下!”

“侯爷言之有理,眼下吉时将近,不知道昊王那边可有动静呀?”

“周安在城门口亲自守着,放心,昊王只身一人,就算是到了,也掀不起风浪!”

……

淮都,城外。

徐元驾宝驹而来。

一天一夜的奔驰,总算是赶到了淮都。

只是途中遭遇多次追兵。

光是天子影卫,徐元就杀了三个。

从洛京到北邙淮都,有大小官驿十余。

徐元是一路杀过来的。

没错。

就是杀。

谁挡便斩谁。

连续赶路杀伐。

徐元的身上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甚至没有时间清洗,那干涸的血迹,似乎将他的那一袭长衣化作了红袍。

“前方何人?”

斯时。

淮都城门处,一门吏冲着徐元高呼。

远远他便看到了满是异样的徐元,便警惕了起来。

徐元目光扫过,发现城门竟张灯结彩,忙道:“侯府在那个方向?”

门吏一顿,道:“侯府?想必你也是听说今日世子大婚,前来观礼的吧?

虽说侯爷仁厚,凡入城者皆可前往侯府观礼,但你一身脏污,侯府大喜之日入城,会脏了诸位宾客的眼,滚滚滚!少在此处碍事,否则别怪爷不客气。”

门吏挥着手,想要将徐元驱赶。

徐元目光冷冽。

“让开!”

庞大的杀意,让门吏不禁一颤。

淮都这种地方,不近边陲,常年无战。

城中兵马都是靖北侯的府兵。

简单一点说,不过酒囊饭袋。

仅是一缕杀意,就让他们心中倍感惶恐。

“大,大胆,我……”

“锵!”

徐元出剑,毫无征兆。

既要拦路,那只有一死。

“敌,敌袭……”

一旁守兵惊呼,举起长矛想要擒住徐元。

徐元无视,手中缰绳一拉。

马儿嘶鸣。

直接朝着城中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