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甚是欣慰呀!」
简单的一句话听在徐谕耳中,却成为了对他的警醒。
一直以来。
天子对徐谕这个二皇子不会过多的管束。
朝会参不参加,也无所谓。
但自从徐元这老六开始展露风头,一切都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了。
天子偏爱老六,这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纵容老六各种惊人之举。
眼下。
这精盐命案的关键是徐元这个源头才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变成了在“审讯”他徐谕了。
不甘心,徐谕很不甘心。
可他却没有办法。
只能是将这一份不甘心暗暗隐藏。
把一切的不悦,归于徐元头上。
老六,算你狠!
孙兴死了。
精盐命案到此也就结束了。
天子看了一眼殿前跪着俯首不敢说话的妇人。
然后目光又落在了韩滁身上,“韩滁!”
韩滁立马会意。
他缓步上前,来到张李氏的跟前:“张李氏,你相公一案已经有了结果,是那孙兴贪图你的美貌,趁张生前来购买精盐,便在精盐之中下毒,谋害张生,想要将你占为己有!”
张李氏抽泣,口中却不敢高呼“相公”。
天子面前结案,这事情不管是不是这样的,那它都将会是!
韩滁缓了缓,又道:“眼下凶手已经被绳之以法,念你今后是孤寡一人,本官私人愿捐献一百两银子,算是一点心意!”
张李氏叩首:“谢大人赐银,谢陛下还以民妇公道,谢谢各位殿下恩情……”
张李氏一句一叩首,对在场的众人,皆是感激涕零。
却不知,其丈夫之死,因徐谕而起。
“韩常侍,将她送出宫去!”
“喏!”
韩常侍应声,上前将那张李氏微微搀起。
一旁韩滁,恰好是看到了韩常侍手上的伤。
“韩公公这是……”
韩滁话刚出口,就见韩常侍微微摇头。
韩滁立马闭上嘴巴,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多了。
待韩常侍带着张李氏离殿,众人的目光才回到了高高在上的天子身上。
孙兴和张李氏的事情解决了。
接下来,是皇子之间的事情。
“所以,这是你们党争引发的命案,拿百姓的命来争一时之利,是么?”
幽静的书阁内。
响起了天子带着愤怒的声音。
龙威迸现,压的众人心头发颤。
众人脸色大变。
果然。
天子掌控一切,什么都瞒不了他。
这让徐元更加断定了覃渊与他所说的话,是真的了。
“扑通!”
众人纷纷跪下。
就连来看热闹的徐璋,都不自觉的被天子的威压震慑,跪了。
唯有徐元,依旧站着。
徐谕见此,心中不禁喝骂。
老六当真是个莽夫。
什么局面看不出来么?
父皇已经怒了,你小子不跪,继续触怒父皇,我也要跟着受罚的!
天子眉头紧皱,龙颜不悦!
“看看你们自己的德行,朕不过是说话稍稍重了点,一个个就吓成这样?半点嗣君之威都没有,他日若是让你们继承大统,遇强国来袭,且不是丢盔弃甲,开门投降了?丢人!丢人呀!”
原本以为天子会怒斥徐元。
可没有想到,恰恰相反。
众人心里憋屈。
这偏爱,能在明显一点么?
天子长长舒了口气,“你们再看看老六,临危不惧,面对朕也丝毫不堕皇嗣微风,你们当兄长的,没一个能比得上老六。”
徐元心中窃喜。
天子动怒,只是因为精盐命案的性质,而非对人。
是徐谕和徐璋会错意了。
在这件事情中,徐元没错,自然不虚。
徐谕的脸色很难看。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太着急了。
导致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有些东西,你们兄弟间争,朕不反对,用些手段也尚可理解,但需要有底线,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要做到心中有数!老二,你可明悟?”
天子点醒徐谕。
他算是明白了。
这精盐命案天子早就知道了其中原委,之所以没有当场揭穿,是因为天子想要看看徐元会如何应对呀!
“儿臣懂了!”
前有韩常侍退回字画,自断一指,后有精盐命案借此敲打。
徐谕要是还不懂,那就是真的傻子了。
等等,如果这样的话,那韩滁……
“韩滁,你可明悟?”
果然。
天子的目光锁定在了韩滁身上。
近段时间,徐谕和韩滁走的是近了些。
虽然没有出格的事,也没有触碰到天子的底线。
但这种行为在天子眼中,等同站队。
当朝天子尚在。
廷尉府的廷尉要站队了,这是对天子的一种背叛。
天子本就霸道。
想要独执专权。
别人,包括皇子,一概不能碰。
他回想刚才韩常侍手上的伤,再加上那微妙的眼神。
再加上天子点到了自己,韩滁瞬间懂了。
“臣明悟,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韩滁主动认错,虽然那不算是错。
天子眼眸微眯,无人知他心中所思。
他沉默了几许,这才又道:“韩卿心善,见那张李氏命苦,出手便是百两白银,既然如此,那朕便罚没你俸禄三年,充国库吧!”
“谢陛下开恩!”
是的。
罚了三年俸禄,韩滁还要谢恩。
因为他知道,这是天子对他的轻罚。
若是重罚,他这身官服许是要脱了。
“老二!”
罚完韩滁,该徐谕了。
徐谕不敢抬头看天子,“儿臣愿领罚!”
天子摆手:“你怎么罚,问老六吧!朕答应了给他一个交代的!”
徐元心中无语。
天子是真会玩。
把难题丢给自己。
论辈分,徐谕是皇兄。
论对错,徐谕可能错了。
但没有证据证明他错了。
这种情况天子没办法罚他。
本来徐元想利用一下孙兴,谁知道这孙兴是个大勥种,就算是被打死了也不提及徐谕半个字。
天子把徐谕扔给徐元,交代是有了。
徐元要怎么处理徐谕,那就是徐元的事情了,与天子无关。
好在。
徐元预判到了这个可能性。
所以,他不打算罚徐谕。
“父皇,二皇兄也是想历练儿臣一番,并不算错,再者,儿臣与诸位皇兄兄弟情深,怎忍心让其受罚呢!”
天子露出一抹微笑:“哦?你小子倒是会说话!老二,还不谢谢老六?”
徐谕铁青着脸,“谢谢”二字,他是真说不出口。
徐元连忙摆手打住:“谢就罢了,我只希望二皇兄能够兑现自己许诺的东西!”
“什么?”
徐谕不懂。
直到徐元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