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一次见到窦爷爷还是上高一的时候,那时候考上高中,我爸请客吃饭,窦爷爷带着他的儿子和孙女窦雨晴也来了,那时候窦雨晴初三,虽然已经挺高的,但依然还像个孩子。
我问我妈,待会我是不是就避嫌不下楼了。我妈却说,你大大方方的在下面,若是你不想在下面,我会暗示小钧,让他找机会带你上去的。
没一会儿,窦爷爷就到了,人还没有进屋子,爽朗的笑声就从停车库那边传了进来。
“哎呀,展业啊,我们算来也好多年没见了啊!这几年想来,你也很忙吧,都没有联系过呀!”窦爷爷虽然已经七十了,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
“您也忙!这不今天就见了。”我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主动和窦爷爷握手。
“启常,快过来!”窦爷爷后面跟着的中年男人就是他的大儿子窦启常。他双手拎着东西,西装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进屋放下东西之后,便把羽绒服脱了下来,很自然的挂在玄关处的衣帽架上。东西不多,仅两样。一样,从外表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水果篮,里面放着各色的高品质热带水果,这对北方城市来说算是较为昂贵的食物。另一样,是一个箱子,从外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箱子不大,因此可以猜出此物贵重。
我爸也顺理成章的与窦启常握了手。
跟在窦启常身后的,最后一个进屋的女孩子便是窦雨晴了吧。她与以前比,成熟了不少,头发很长很卷,与当初我见到她时扎的长马尾完全不一样。
她很自然的和兰兰打招呼:“小钧哥,你好呀!”随后跟着他的父亲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我妈让出单个沙发的位置,让兰兰坐,兰兰却没有坐,将我按到了那只单人沙发上,而她自己只坐在沙发扶手上。我妈起身是去厨房准备了水果,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有切了丁的芒果,打开口子的百香果和切成一片一片的哈密瓜。这些水果在冬天的北方,都是少见而昂贵的。一点也不想在窦家失了颜面。
而桌上原本我爸喜欢吃的花生却被收了起来,换上了夏威夷果,山核桃,杏仁和松子,另外还有一些进口糖果。
我妈招呼着窦雨晴说:“雨晴,客气啥,随便吃,都是家里常吃的零食,当成自己家,甭客气啊!”
窦雨晴也大大方方回应:“谢谢阿姨!阿姨别忙活啦,够吃啦!”
我爸和窦家父子聊着海城的一些时事和生意场上的一些事。窦雨晴却突然向兰兰开口问道:“这姑娘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兰兰平静的说:“我朋友,和我一起玩儿的。”
“是女朋友吧……”窦雨晴小声嘀咕。
“我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没答应。”兰兰这么说,我是没想到的。这一下子搞的我就很尴尬。
我妈适时开口道:“兰兰也是我们家的贵客,是小钧请来玩儿的。”我妈见窦雨晴没有接话,便又说道,“你们年轻人可以多走动走动,多一起玩玩呀!”然后他指了指我爸和窦爷爷的方向,“听他们老头子讲话,可没意思了。”
我妈这话被窦爷爷听到了之后,窦爷爷却笑着说道:“唉……小宁,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个老头子讲话,怎么就没意思了?”
我妈也毫不示弱:“您的话,展业听着是有意思,您孙女和这些小辈听着那可没意思。您和展业在一起,就聊企业,就聊发展,就聊时政,他们可不爱听。”
“哦?那他们爱听啥?”窦爷爷好奇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所以得向他们打听,才知道他们现在喜欢什么,他们的喜好才是未来发展的方向呀!”
窦爷爷指指我妈,说道:“小宁这话有理,论做企业来说,我是觉得,小宁是一点也不比展业差呀!”
“这可是您谬赞了,我都是跟展业学的,哪有学生比老师好的。我的本事若是能入您的法眼,那也是展业教的好!”
他们在那边一来一回的说话,我又不想参与,于是我拉拉兰兰的袖子。兰兰立刻就明白了,说道:“妈,我想带兰兰去房间,我们那幅画还没想好呢,想一起再讨论讨论。”
“去吧,雨晴也去吧,她一个小孩子跟着我们这些无聊的大人在一起,也会无聊的,你们带着他吧,不要欺负她哦!”
窦雨晴有些不高兴,“我才不要当电灯泡呢……”
我妈说道:“小钧刚刚不是说了吗?他还没有追成功!所以你现在还不是电灯泡,要不,你帮帮他?”
我妈把我们仨人都赶到了楼上我的房间里。还把水果拼盘弄成小份端了上来,不光如此,还给我们一人泡了一杯奶茶。她说:“老头子喝的那些茶叶,你们肯定不喜欢,我觉得你们会喜欢这个。”然后就笑嘻嘻地带上了我的房门。
后来楼下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三人在我房间里的这段时间,确实让我尴尬无比。为了使得气氛不那么尴尬,我把联达机械厂墙壁上的设计画草稿拿了出来,让兰兰帮我看看,在机械上还有什么可以改进或者优化的地方。
兰兰也确实很给力,调整了几个齿轮的大小,让画面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单调了。窦雨晴一开始不声不响的看着,后来就问,这是在画什么。我便耐心地与她解释,我要在联达机械厂,那面长48米的墙面上,画一幅画。对的,我已经量过了,那面墙就是长48米。最矮的地方是8米,中间最高的地方不到12米。
我想,若是我能把它画出来,不管画成什么样子,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只要我尽力去做了,我都觉得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最后我礼貌性的问窦雨晴,“你也看看吧,有什么建议也可以提一提。”
没想到窦雨晴很直接的说:“不论是机械还是画画,我都给不出建议。我在国外念的是金融系,与这两样东西一点都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