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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给春柳换上双胞胎的衣物,清洗疤痕上的脏东西后包扎好。

春柳肚里有食,又有暖和的衣服穿。

回到亲人身边有了安全感,一会儿便在吴氏背上睡着。

谁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也没人敢去揭春柳的伤疤,在他们看来能活着就好。

“小姑子,咱们轮着背这孩子。”赵氏抹一把同情的泪,感慨地道。

“不知这孩子经历了什么,瘦得只有一张皮儿。

大哥大嫂该有多心疼,也不知他们一家在哪里。”

“唉,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呢!

老天不给百姓活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春柳都能好好地活着,想来他们也不会差了。”

吴氏眸中闪过几分同情,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多养一张嘴,就意味着要从孩子们嘴里抢食。

自家虽不愁吃喝,但太过明显肯定会惹人怀疑。

特别是身边多了一 个外人,吴氏最怕的是暴露闺女的秘密。

她不由得看一眼前面的老爹,以后得让他多看着点春柳。

千万别让他们一家寒了心。

“敢拐卖我家孩子,老子剥了你的皮。”

吴一刀提着尖刀,冲倒地的难民又踢又打。

将一路上的怨气,都发泄在难民身上。

那彪悍的气势,大有将人活活踢死的架势。

与难民一伙的人当然 不干了,其中一人眼珠子一转,呛声道。

“自己把孩子丢了,还有理说我们。

那丑丫头这一路可没少吃喝,世道艰难,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对,你们得补偿粮食。

没将她饿死,已是我们心善。”

刚才骂得起劲的妇人,插腰哑着嗓子道。

“那丑丫头能吃不说,还懒得要死,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

把我们的运道都给哭没了,你们也得赔损失。

不多,给一百两银子就成。”

“呵呵,赔你妈个嘚儿的损失。

你们想将孩子卖个好价钱,却没想到卖不出去。

不得已,只好拿孩子与人交换吃肉。

看老子的拳头,打死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吴三舅粗暴地亮出拳头,几个男人扑上去将这几人一顿狠揍。

难民见有人打架,全都离得远远儿的看热闹。

当得知,拐子竟将孩子卖到亲人面前。

全都忍不住拍手叫好,这些拐子不挨打,谁挨打。

无论什么时候,拐子都是遭人痛恨的生物。

有着同样遭遇的难民,手痒地上前痛打落水狗。

刚还叫嚣不停的拐子,被群殴得出气儿多于进气儿。

鸟巢队员刚离开,被打倒在地的拐子团伙,就被扒得精光。

最终的下场,与路边的难民一样。

圆了他们吃肉的梦想。

吴春柳从吴氏背上醒来,贪恋那份难得的温暖,又缩着脑袋闭眼假睡。

吴氏第一时间便发觉背上的异样,反手搂着屁股温柔地道。

“春柳,要小解不。”

“……”

“小姑子,春柳醒了吗?”

赵氏听到吴氏说话,忙停下来伸手要去接吴春柳。

“应该没醒,我问她小解不都没回答。”

吴氏轻轻摇头,眼看着要掉队,只得咬牙继续前进。

八岁多的孩子,再瘦也比她的姝儿重。

背了近两个时辰,肩膀是勒得生痛。

好在,很快就要停下来歇息了。

“小姑子,晚上让春柳跟龙凤胎睡吧!”

赵氏瞟一眼露出半边脸的春柳,口罩下的唇微微一撇。

“你家孩子多,怕是挤不下。”

“那敢情好,还是三嫂想得周到。

宏义已到了说亲的年纪,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哦!”

吴氏一提起大儿子的亲事,就愁容满面。

她想找个知根知底儿的儿媳妇,匆忙间买来的媳妇千万不能要。

谁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偷奸耍滑,这些都好说。

万一,是个大恶之人的后代。

或逃奴、逃妃什么的,一沾上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闺女讲过的故事,令吴氏一想到就毛骨悚然。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遇到合适的就给宏义定下。”赵氏安慰道。

吴氏摇头,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姑嫂俩互视一眼,有心问春柳经历了什么。

但见她醒了,也不愿意与她们说话。

两人只能埋头赶路。

大利县,沧州府前往东州府的必经之地儿。

这里山高险峻,相当于东州府的第二道屏障。

关口城门紧闭,所有的难民都被挡在关口,不得入内。

经历过几次难民潮的鸟巢队,不敢再往难民中间挤。

准备离关口五里外安顿,这里也有不少难民在搭建窝棚。

“平缓地都被占完了,咱们只能往山里走一些。”

林二壮转一圈儿回来,对众人道。

“周围能用的野草和树都被薅干净了,也没有干净的积雪。”

“好,听二壮的。

进可攻退可守,进山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吴一刀牵着春柳道。

队员们都明白眼下的情况,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当然是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关口聚集太多的难民,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进山砍柴、寻找吃食的难民,留下一串串的足迹。

外围一片杂乱,泥泞中找不到一点干净的积雪。

与鸟巢队员有着同样想法的难民,不在少数。

稍平缓的地方,都有窝棚。

每个窝棚外,都有一个燃烧的火塘。

周围用一圈儿石块拦着,以防止火星溅出点燃窝棚。

坐在火塘边烤火的难民,眼不眨地盯着进出的人,特别是有包袱的难民。

路过一处窝棚时,林姝耳尖地听得咽口水和肚子的咕噜声。

难民都顶着一个狮子头,头上戴的帽子更是五花八门。

斗笠、草帽、树皮帽、破布、瓜皮帽、棉帽、狗皮帽、狼皮帽等。

鸟巢队的出现,于难民来说是一只大肥羊。

虽然,他们的衣物同样脏得看不出颜色,补丁和破口子一样不少。

但那厚实的棉衣,和皮毛骗不了有眼睛的难民。

最明显的便是鼓鼓的包袱,但手里明晃晃刀、枪,却给人极大的震慑力。

‘嚓嚓嚓……’

男人们挥刀砍去周围的树,用树枝清理出一大块空地。

搭窝棚、劈柴、点火烧水,一气呵成。

人多力量大,在这时体现得特别强大。

一圈儿窝棚搭好,又在窝棚外垒一圈儿一人高的雪墙。

留一道进出的门,装上木栅栏,远看像一个蒙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