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水的大眼睛里,有些湿润。
暮炎低着头,面上浮现一抹不符合年纪的老练:“其实我也想知道......”
这时,草丛外传来声音,几个雌性有说有笑的走过:
“你们看到没有,黎苏刚刚似乎在找什么,她是不是在找两个蛇崽?”
“指不定呢,暮寒要死了,黎苏那个懒货,找到两个蛇崽不会是要扔掉吧?。
听说她早勾搭上族里的虎牙,准备将洞穴交易出去,带着换来的兽肉去结契。”
“那就差不多了,这可真是丢我们雌性的脸,竟然倒贴去找雄性。
可惜两个蛇崽是冷血兽崽,冬季只会冬眠,带回去也是吃白食的,你们要不要?”
“我可不要,冷血兽人冬天摸着冷冰冰的,哪有我家熊崽子暖和,反正是冷血兽人,活不下去也是他们的命哎。”
几个从小溪边回来的雌性,很快的离开。
草丛里的两个兄弟却一脸绝望。
在兽世,冷血兽人是所有兽人不喜欢的存在,他们早就习惯了。
“暮水,别怕。”
明明暮炎也很失落,却安慰着更瘦弱的暮水。
暮水抬起头看着暮炎。
因为瘦弱,脑袋显得特别大,眸子里却空洞的可怕:
“暮炎,等雄父死了,坏雌性就要将我们扔掉了。”
暮水低着头,又黑又瘦的手紧紧摁在泥里,声音颤抖。
暮炎看着暮水红了眼眶,最终捏紧拳头,强硬道:
“别哭,因为她是坏雌性,”
…
黎苏没有听到那些兽人的调侃。
原身所剩不多的记忆里,
洞口挂着一串兽牙的洞穴,是祭司的洞穴。
她走到洞穴门口,一眼就看到一个猫耳兽人正在制药。
他的头发雪白,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尤为漂亮。
大约是猫科动物,一对漂亮的白色猫耳隐藏在他的发间。
身材肌肉张力美观,胸比她还大,
比刚刚她见到的所有兽人都要养眼。
一股甜腻的草香直入鼻尖。
勾得黎苏肚子立刻咕噜噜的叫了出来。
也不怪她,
打扫洞穴一上午,这具身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她真的是疯了,
竟然连中药都想尝尝味。
“祭司,在忙啊。”
黎苏笑咪咪地打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客气一点总没有错。
“黎苏,你身体好了?不在洞穴里头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黎苏一进洞穴,一股恶臭就熏的洛森屏住呼吸,眼神疑惑地盯着她。
黎苏努力挪开盯在猫耳朵上的视线,
指着石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我是来接他回去的。”
这人身上敷了很多处草药,如墨缎的黑发遮盖了他大部分脸。
尤其是那双傲人的长腿上面,敷了厚厚一层黑绿色的药膏。
想来他就是自己的兽夫暮寒。
闻言,祭司洛森的眼皮一沉,
“胡闹,你虽然是部落里头的雌性,
可也不能随便拿兽夫的性命开玩笑,
他若是死了,你和崽崽怎么过冬?”
黎苏摇摇头、声音十分温柔:
“我自然不想让他死,
我将他挪回去,就是为了好好照顾他。
即将过冬,祭司大人也要储备粮食,暮寒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洛森狐疑地看着黎苏,眼前的人给他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这个又懒又馋的雌性,
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条理,对她的兽夫这么好了?
“若是你不信,我可以证明能够照顾好暮寒。”
黎苏侧耳,忽然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她记得这附近就有一条浅溪,转身跑了出去。
洛森不知道黎苏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不过她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冬季漫长又寒冷,
准备的物资不够的话,冬季会死去不少幼崽和雌性。
他的确没有时间照顾暮寒,
若是黎苏再来,就让她接走好了,
她总没坏到杀害兽夫的地步,若暮寒真的熬不过去,部落里还有其他雄性兽人,可以照顾黎苏。
暖血兽人对冷血兽人是天生的不喜,
洛森看着奄奄一息地暮寒,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继续制药。
黎苏很快寻到小溪边,
顺便看清了她的模样。
五官和她前世九分相似,但身体是前世黎苏的plus版。
黎苏将又黑又油腻的兽皮解下来,
洗了得有一个小时。
才将身上的泥垢擦的干干净净,
露出泥垢下白嫩一些的皮肤。
整个人立刻神清气爽,
“呕,这二十年的老泥垢都洗下来了吧?”
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来人还不少。
黎苏来不及穿上岸边晾晒的兽皮,
直接将兽皮扯下,钻入齐腰深的溪水里,
躲在身旁的岩石后面,
正准备潜到下游,就听到了咒骂声。
“你们两个小崽子,竟然敢偷我们摘的果子。”
“我们才没有偷你的东西,滚开!”
黎苏身形一顿,这不是暮炎的声音吗?
七八个孩子将暮炎暮水围在小溪边。
他们七嘴八舌地指责暮炎:
“你们两个小偷,手里的果子还说不是偷的,你们的雌母会给你们果子?真是笑死人了。”
“对,快还给我们!”
暮炎展开双手,像只老母鸡一样挡在暮水的身前,不过三四岁的孩子,却老成的让人咋舌。
暮水紧张地扯着他的兽皮,
他的怀里兜着两个蔫不拉几的果子。
暮炎龇牙,露出了蛇信子:
“说了没偷就是没偷,再吵我咬死你们!”
那七八个围着暮炎的孩子,满脸都是嘲讽,
“一条小蛇也敢咬我们?”
“看我们怎么教训你!”
“打他们!”
这些孩子直接露出了兽身,
三只熊崽,三只虎崽,两只狼崽,将两个孩子围堵的死死的。
其中最强壮的熊崽,一拳就将暮炎打倒在地。
“叫你狂,冷血兽人也敢偷我的果子!”
粗壮的小腿死死踩住暮炎的尾巴。
暮炎此刻完全动弹不得,一张小脸上涨的通红,满是不甘。
而暮水直接被一个虎崽,一掌推倒在溪水里,发出一声惨叫。
两只狼崽快乐的拍手大叫。
这些孩子太过分了,黎苏心里燃起了怒火,快速穿上兽皮想去制止,
可她没想到兽皮吸饱了水,比石头还重,带着她往水里一沉,往下游漂去。
“暮水!快跑!”暮炎大声喊着,
这边黎苏心里一沉,所剩不多的土系异能,攀住河底淤泥。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身影从草丛钻了出来。
熊崽们看到来人,立刻大声叫着委屈:
“雌母,这两个小贼又偷我们的果子了,被我们抓到了。”
来人正是熊石的母亲,蓝月。
听到暮炎偷她家的果子,清秀的脸蛋立刻变得怒气冲冲。
“偷我们的果子?熊石好好揍他们一顿,偷粮食是大错,就是告到族长那里去,咱们也不怕。”
蓝月最讨厌的就是偷粮食的兽人,
还有三个月就是冬季,
这不是要她们死么?
熊石听到雌母的话,立刻站到暮炎的身前,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暮炎的肚子。
笑的脸蛋上的肥肉直颤:
“暮炎你这个小偷,叫你们偷吃,看我不揍死你。”
攥着劲的拳头,立刻招呼在暮炎的身上,
暮炎痛苦的睁着眼睛,等待着剧痛。
此刻的脑子里,除了恨,还有一丝对熊石的羡慕。
他的雌母会为他撑腰,他和暮水却连两个烂果子都没得吃。
但预想之中的剧痛和羞辱没有降临。
“砰!”
“好痛。”
反倒是熊石发出一声惨呼。
暮炎看到此生难忘的一幕。
水里出现一道巨大的身影,三步化作一步,将暮水从呆滞的虎崽们手里救出,夹在了怀里,
另一只手将欺负人的那只虎崽,直接砸到了岸上,正巧将熊石砸倒在地上,熊石立刻哇哇大哭。
虎崽子们也扯开嗓子嚎叫。
那人站到了他的身边。
陌生雌性白皙的肌肤,和部落里的小麦肤色的雌性十分不同
湿漉漉地长发,随意的披在她的胸前,
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的所有人心里发毛。
蓝月厉声斥责:“你是从哪里来的雌性,这里是青木部落,竟然敢无端伤害我们的幼崽!”
暮炎眼睛睁大,身子不由微微前倾。
一嗅就认出陌生雌性的身上,有他们雌母的气味。
竟然是坏雌性!
她怎么和平日里不一样了?
还有,她刚刚救了他们?
两只狼崽见状对视一眼,立刻悄悄跑了。
暮水愕然,也认出了救他的是谁。
瘦弱的大脑袋微微扬起,脸上的水珠混合着眼泪流下。
看着将他夹在腋下的坏雌性,心里酸涩不已。
她这是为他和暮炎出头吗?
黎苏看着两个精神萎靡的蛇崽,按耐住心里的杀意:
“这么多人欺负我的蛇崽子,是不是太无耻了?”
蓝月一听,竟然是黎苏那个懒货,面上多了一抹不屑:
“还真是稀奇,没想到懒货也会洗澡啊,这溪水今天估计得臭。”
熊石扯着蓝月的兽皮哎呦喊痛,她立刻弯下腰查看自家崽子的伤势,
发现他身上擦破了好些地方。
随后脸色发青的大骂:
“黎苏,你竟然敢打我的崽子!你怎么敢!”
“明明是你们欺负我的崽子。”
黎苏声音冰冷:“你们凭什么打暮炎暮水。”
熊崽和虎崽因为受到惊吓,也变回孩子的模样,嘴里却依旧嚷嚷着:“他们是小偷,就要打!”
黎苏看了一眼暮炎,暮炎倔强地撇过头,不说话。
只好又看向怀里的暮水:
“你说,这果子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