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一听到洪啸天的这个问题,眉头顿时微微一跳。
正在他身旁的上官婉清,则是满脸疑惑道:
“奇了怪了,像洪啸天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而且还逮着自己的亲孙子,在这里问如此离谱的问题,他这是被刺激的神经出问题了?”
李平安听到这话,则是微微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洪啸天现在逼问的那个人,就是偷盗天字罐的人?”
这话一出,上官婉清顿时震惊的红唇微张,满脸不敢自信地低声道:
“这怎么可能?他那个孙子就算是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偷自家爷爷的东西吧!”
“再说了,我之前就听说,这小子已经被洪啸天定为继承人,以后这家藏宝斋是要交给他的,他现在偷东西,偷的也等于是他自己的东西,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李平安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地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而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不过,你看胡警官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说明盗匪已经找到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所以才没有公之于众而已。”
“这些事情本就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能够顺利拿到赌注就行,其他的,咱们看看热闹就行了!”
根本还有怀疑的上官婉清,听到这话,顿时不屑地冷笑一声,略带嘲讽的说道:
“还能是什么原因,肯定是你猜中了呗!看来她们这对祖孙俩,都隐藏着不少秘密啊!”
“不过,你说得也对,这是人家祖孙俩自己的事情,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能让咱们看到这场热闹,都算是赚到了。”
而被洪啸天质问的洪一鸣,此时的脸色则是一片惨白,张好几次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洪啸天第3次开始逼问,洪一鸣才磕磕绊绊的说道:
“爷……爷爷,我,我觉得那个盗匪一定会良心发现,然后把东西送回来的。”
“毕竟,毕竟谁都想做好人,谁都不想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也许他是另有苦衷,不得不为……”
“好,好,好一个另有苦衷,好一个不得不为!”洪啸天满脸失望地放开洪一鸣,转头冲着李平安高喊道:
“李平安,你不是已经赢了赌局吗?既然赢了,自然要拿彩头,你还不赶紧来将彩头拿走!”
李平安听到这话,顿时挑了挑眉。
这是要借着他的由头,来教训自己孙子啊!
当然,他原本也没想放弃彩头,所以立马爽快地笑道:
“洪老爷子,我倒是也想要彩头啊!但我这不是没有趁手的工具嘛!”
“刚才我听你们店的那位首席鉴定师说,他有一根用钛合金特制的棒球棒,不如让他借给我用一下?”
这话一出,陈建明的脸色瞬间大变,正想开口拒绝。
然而,洪啸天却是冷笑一声,立马冲着他下令道:
“小陈,还不赶紧去把棒球棒拿来?”
“老爷子,这,这不太好吧……”陈建明满脸慌乱,苦笑着说道。
“让你去拿就去拿,再废话,你也给我滚蛋!”洪啸天冷哼一声,一字一顿道:
“既然要跟人家赌,那自然要愿赌服输,我洪家子孙,岂能做那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畜生!”
陈建明不敢再造次,虽然少东家是这个店未来的主人,可总归比不上真正的当家人。
所以只能乖乖地去拿棒球棒。
到了这一刻,大家就算是再傻,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小声议论道:
“这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说要追踪那什么天字罐吗?怎么现在不查了,反而要开始打孙子了?”
“确实有些奇怪,据我所知,洪啸天可是最疼爱这个孙子的,都已经把这个孙子定为自己的继承人,准备将这家古董店交给他,怎么突然之间,这态度就变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那只天字罐,其实就是被他这个好孙子偷走的?”
“虽然这个猜测确实大胆得离谱,也并非没有可能,刚刚洪啸天问他孙子的那些问题,怎么看怎么奇怪,要说东西是他这个孙子偷的,那可就不奇怪了!”
“我去,亲孙子偷爷爷的宝贝,这都什么孽障啊!难怪洪啸天如此心狠,那可是价值1.6个亿的宝贝啊,要是换成我的话,杀了这个狗东西的心都有……”
……
果然,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而洪啸天听到众人的议论,脸色越发的难看,语气冰冷的冲着众人道:
“麻烦各位不要在这里胡乱猜测,胡乱非议他人之事,可不是什么文明的行为。”
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直接得罪洪啸天的,所以虽然私底下还在议论,但都压低了声音。
但李元吉却丝毫没有半分顾忌,反而直接开口问道:
“小洪,看你这副避重就轻的模样,你那破罐子,不会真是你这个孙子给偷走的吧?”
被人贴脸开大,洪啸天的脸色又臭了几分,但他也不敢直接得罪李延吉,只能黑着脸道:
“李老先生,此事乃是我的私事,我目前不想对外宣扬,就恕我不能为你解惑了。”
“哎哟,瞧我这张嘴,看来问得不是时候。”李元吉顿时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故作关心地开口道:
“不过,就算是你孙子偷的天字罐,那毕竟是你的亲孙子,而且你不是早就已经做出决定,要将这家藏宝斋交给你孙子来接管吗?”
“那他也算是这家店的半个主人,主人拿自己店里的东西,又怎么能叫偷呢?所以你就算是再生气,也得好好忍一忍,可别伤了祖孙情分啊!”
李平安听到这话,直接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李老先生还真的是个妙人,明知道洪啸天被自己的亲孙子背刺,竟然还去贴脸开大。”
站在一旁的上官婉清,也是满脸认同地点头道:
“李老先生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今年我爷爷与他也有交情,小时候我还上他家里玩过呢!”
“而且,李老先生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对鉴宝最忠诚,最执着的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年鉴一宝’的故事?”
“三年鉴一宝?这个故事我还真的听说过。”李平安点头道,然后惊讶地问道:
“你不会说,李老先生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鉴定狂魔吧?”
上官婉清点头:“不错,李老先生就是鉴定狂魔!”
李平安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所谓“三年鉴一宝”,说的就是一个鉴定师,为了鉴定一件争议性非常大的古董,足足花了三年时间去取证。
最终才让世人确认,他的鉴定结果才是对的。
而这名执着的鉴定师,也被业内称之为“鉴定狂魔”。
李平安曾经听说过这个传闻,但因为那是二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这个主人公是谁。
可他对这位鉴定狂魔,也是抱着崇高的敬意,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匠者之心。
他曾经都还想过,有机会一定要去好好瞻仰一下这位鉴定大师。
没错,是瞻仰!
因为李平安一直以为,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已经去世了。
没成想,人家非但好好的活着,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和他说过话,这还帮过他。
如此缘分,即便李平安的思想再成熟,也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不过,他又突然皱起眉头问道:
“不对啊!当年那位‘鉴定狂魔’曾经放过话,他要一辈子都投身在古董鉴定当中,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天。”
“可这位李老先生,听说三年前就退行了,这三年从来没有出过山,那位鉴宝狂魔行事作风,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从来不出尔反尔。”
“所以……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李老确实就是鉴宝狂魔。”说话之人,正是古玩街的老江湖王弘毅。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满脸惋惜地开口说道:
“我和李老相识已经有30来年了,他当年对鉴宝的执着,我也曾亲眼目睹,他甚至还指导过我,只是我天赋不济,连他的三层功夫都没学到。”
“他当时放话,自己要一辈子和鉴定古董打交道的时候,是在22年前,当时我就在现场,我也一直都以为,他会用自己的一生来验证这句话。”
“只可惜,他三年前发生的一场意外,那场意外,让他对鉴宝的信念崩塌,也对古玩行当彻底失望,然后便开始深居简出,渐渐消失在四人眼中。”
“原来是这样。”李平安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竟然对你老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哎,被人算计呗!”王宏毅轻轻叹了一口气,满脸怅然的说道:
“具体情况我了解得也不是很清楚,李老三年前出事的时候,我刚好被我儿子接去国外度假,回来之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我只知道,他在三年前被人设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一件赝品做了假证,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但那件赝品却导致了一个家庭家破人亡。”
“因为那场鉴定会,被设局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买家,那个买家因为他的鉴定结果,倾家荡产将那件赝品买下来,最终让卖家在知道那是赝品后,受不了刺激跳楼身亡了。”
“这样的结局,让李老备受良心折磨,最终气急攻心陷入昏迷,在医院整整昏迷了三年,直到上个月才终于醒过来,然后他便发誓,要让那个做局之人付出代价。”
那李平安听到这话之后,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可不就是因为倾家荡产买了一件赝品,最终受不了打击,跳楼身亡吗?
难不成,他父亲就是那个受害人?
想到此处,李平安连忙问道:
“王老哥,李老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年那个因为他做假证,最终被赝品坑害到跳楼自杀的人是谁?”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王宏毅摇摇头,苦笑着开口说道:
“倒也不是我没问过李老,而是他怎么也不肯说。”
“他只跟我说,他会为那个可怜人找回一个公道。”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平安抬起头来,满脸苦涩道:
“因为我父亲,就是在倾家荡产买了一只赝品古董之后,最终受不了刺激而跳楼自杀。”
“当时所有人都说,我父亲是因为自己眼力不行,所以才会买到赝品,但我父亲的鉴定水平不低,那他买过来的那只赝品绝对瞒不了他。”
“更别说,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曾经留下过家训,凡我李家子孙,任何人都不得参与古董生意,我父亲也一直都遵守着家训,等那次却突然违背了家训,着实有点不同寻常。”
“所以我一直怀疑,我父亲之死,也许另有原因,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违背家训,选择进入这个行当的原因。”
“我要查清楚,我父亲当年的所有事情,倘若我父亲,确实是因他自己的意愿才会走到那一步,那我自然无话可说,若因他人设局,我定要为他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