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礼宗旭亲口所说,他想要邙沟那块地,就是因为从那里可以将城外的货物不经城门,私下运入京城,还有他对官盐转授之权的势在必得。
因此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可厉骏的公务却没结束,私盐一事还未查明,礼宗旭牵扯其中却并未确定就是他所为,他将此事与那御史案的事一并汇总表进宫呈于陛下面前。
他在御书房内足足应答了半日,没有人知道皇上和厉骏说了什么。只是瞧着他从御书房出来后,脸上那意气风发的笑,便知他这次的差事叫皇上十分满意。
夏去秋来,盛都的天气转凉,一个疯老头让叶平安猜出了海宜平也是御史案的参与者之一。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已被海宜平派来了的人监视的死死的。无路可进,无路可退,唯有面圣。
可她却没想到,就连面圣这条路,都被海宜平堵住,圣上已经开始不信任她了。
这日到了东郊村子往厉家送鱼的日子,这也正好赶上厉骏休沐。
因赵雷和张平都已在厉骏家吃过饭,因此厉骏手下好几个未成婚的小伙子一大清早便跑到他家里来说帮着干活儿,可实际上谁都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若罂也不客气,既然都来了。能帮着干活当然最好。去园子里摘菜洗菜,自然全都交给他们来做。若罂在后院儿里种的嫩嫩的小黄瓜,一下子就少了大半,全都被这些小伙子洗一洗就拿来生吃了。
听见侧门的敲门声,老张头立刻去开门,果然是东郊的村子来送鱼。
老张头张罗了一声,有好多小伙子跑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把车上的鱼都抬了下来。
老张头看着连那村子的老张也来了,便说道。“呦,这不是刘村正,你怎么也来了?”
刘村正立刻说道,“老张头,几日不见,可还安好啊?这不是第一次送鱼进城嘛,我是村正,自然要跟来瞧瞧,下一次我便不来了。”
两个老头说着闲话,刘村正突然神秘的说道。“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瞧见报告栏上贴了一张布告。
说的是多年前的御史案,提到了你们这儿一个叫叶平安的心医。说是这个女子就是当年御史案的参与者。
好多人都围在那儿看呢。我听说你家老爷好像是个官身,他可知道这事儿?真是听着就害怕。”
老张头立刻笑呵呵的摆手,“我家老爷怎么会管这事儿,我家老爷是御史,专管监察百官。你说的案子归大理寺负责。”
若罂在厨房听见二人谈话,便转头看向厉骏,“他说的叶平安?怎么回事?叶平安自爆身份了?”
厉骏摇摇头,却喊了赵雷,赵雷立刻跑了过来,“厉哥,有什么事安排我做?”
厉骏一边收拾鱼一边说道,“给你嫂子讲讲这两天叶平安的事。”
赵雷立刻说道,“哎呀,还不是那个海尚书,他把叶平安身边那个丹心策反了。现在姐妹两个反目成仇,已经闹起来了。
今儿那布告是海宜平让陆丹心写的,又带着她把那布告就贴在布告栏上,然后又带着她去了大理寺报官。
陆丹心直接把叶平安的身份给挑明了。又说自己就是当初御史案的受害者,又说施暴的人不是余乾。
所以,海宜平写了奏表,着人立刻送到皇城里,如今皇上已经下令重审了。”
若罂皱了皱眉,“这事儿不对吧,丹心会不知道叶平安的身份?怎么可能。这事儿啊,我猜叶平安是故意的,也许就是她设的局。”
赵雷眨眨眼睛,立刻问道,“嫂子为什么说这是叶平安设的局?既然她是当年施害方,她怎么可能自曝身份?那陆丹心是受害者,又怎么能和叶平安凑在一处?”
若罂笑道,“一是当年叶平安年龄还小,她也是受人蒙骗。如此算来,他跟陆丹心一样都是受害者。二是两人有共同的目的,都是给御史案发案。
所以,叶平安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份瞒着陆丹心,毕竟如果她假扮了自己是当年的受害者,那陆丹心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
再说,假的就是假的,两人相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的身份呢?况且,还记得叶平安的姑母吗?姓顾,顾二娘。”
赵雷立刻说道,“哦,我知道,当年通泉县除了那荒宅,还有一处人家也着了火,那家就是姓顾。如此说。陆丹心就不可能不知道叶平安的身份,那海宜平怎么可能猜不到啊?”
厉骏淡淡说道,“为什么,当局者迷呀!再说那海宜平自认为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高高在上惯了,是不会认为自己会输给叶平安,入了叶平安的局。”
随即厉骏好似不经意的说道,“这几日你想办法暗中把海宜平举荐过的人,全都送到元少城手中去。”
赵雷还迷迷糊糊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若罂却一挑眉,“怎么,是不是圣上想对海宜平动手了?”
厉骏点了点头,伸手刮了一下若罂的鼻尖儿说道。“还是我媳妇儿聪明,一猜就中。近几年,我们御史台将所有的官员日常一言一行整理成册,定期交给陛下。
海宜平做过什么,其实陛下早就清楚,只是苦于只拿了他一个,他还有许多爪牙,依然留在朝中。所谓树大根深就是如此。
若是能有机会,能将之一网打尽,圣上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可若是只砍了树干而留下根系,日后一样会长成参天大树。正所谓斩草除根,才是圣上要做的。
而这一次,借着御史案,皇上已经认为到了一个最好的时机,可以拿下海宜平一脉了。
所以咱们御史台自然要帮一帮元少城,把圣上要的东西送到他手中去。”
而最后一句话,厉骏则是转头对着赵雷说的。
“这回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