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钟境带出去的人回来禀告,在城外四十里的小镇上查到了云洛曦的踪迹,两个蒙脸姑娘去了一家成衣铺子买了两套男装,骑着马又往南边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北棠彧阴沉的脸总算缓和两分,不知是为她的聪明还是愚蠢。
她自以为聪明的举动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连逃跑都到处露出马脚,不到半天时间,他的人就已经寻到了她的踪迹。竟然还如此胆大妄为想逃离?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是假意还是欺骗,他都绝不允许,说过心悦于他那就只能是一辈子。
不!
他要生生世世!
很快,很快就会找到你了,我的洛洛,你藏好了吗?
他甚至有些期待看到她被他的人找到时的脸上表情,是慌乱害怕多一点还是不敢置信?
夜幕降临,星光点缀在漆黑的天空之上,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注视着他和她两个世界。北棠彧站在窗前,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那层层夜幕直达云落曦所在之处。
“洛洛,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不信她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而逃离,她虽是在那个地方长大,可身上淡定从容的气度是掩饰不住的,他能感觉出来她从不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就离开他?
不过,不重要了。
他很快就能把她找回来,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惩罚”她,让她为今日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压抑住心中汹涌的情绪,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洛”字,力透纸背,指尖缓缓滑过字迹,仿佛能触摸到那道身影。
某个偏僻小镇上,暮色降临,家家户户吃完晚饭早就躲进了房间里,冬季寒冷,平常老百姓没有余钱买木炭,只能早早躺在床上靠着那不厚的棉被取暖。
然而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傍晚,一马两人悄然降落在小镇的偏僻角落。
“姑娘,你这是……”
秋荷看见云洛曦熟练地搬开角落里一块石头,从里面取出钥匙,震惊得无以复加。
“嘘,这是秘密。”
她要怎么解释,她压根就不想解释,这是她系统的特殊技能,能让人按照它的指令做事,这就是它安排人去租的房子。
两人牵着马入内,院子没有马棚,幸好看到一个柴房,这功不可没的大功臣总算有了栖身之所。
院子离镇子还有些距离,周围没有一户人家,显得尤为寂静,黑夜里,陌生的环境,秋荷有些害怕,看着那黑黢黢的房子,像猛兽的大嘴,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
“姑娘,这里好恐怖,我们去镇上投宿一晚吧。”
云洛曦拍拍她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没事,不要自己吓自己。”说着她推开堂屋的门,径直走了进去,很快,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为了让秋荷能安心一点,云洛曦带着她去了每个房间,连衣柜和床底下都用蜡烛照了照,“看吧,这里很安全,不要怕。”
看着她还有不安的眼神,云洛曦笑道,“我们晚上睡在一张床上,我保护秋荷姐姐,这样你总能放心了吧。”
“嗯。”
两人就这样在这个僻静的院子住了下来。
太后还是察觉了一丝异样,第二日,皇上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问起了云洛曦。
“皇上不是说祭祀结束就会接洛曦进宫吗?哀家替你问了个好日子,五日后,正是一个良辰吉日,她也回陆府住了这么久,你再不主动提起接她进宫,她该以为你始乱终弃了。”太后轻抿一口茶,放下茶盏,看向北棠彧的眼神还带了些许无奈。
始乱终弃?
北棠彧脑子里浮现这几个字,可不是吗?确实是始乱终弃,不过,对象却换过来了。
他,才是被始乱终弃的那一个。
想到这,他差点被气笑了。
“皇上这是什么表情?”
“母后选的这个日子很好,儿臣和洛曦在这里谢过母后了。”他垂下眼帘,笃定道:“五日后,定能如母后所愿。”
只是这一日,羽卫的人并没有传信回来。
北棠彧心想,这次倒是有了长进。
第二日下朝后,他总算收到了钟境的飞鸽传书。
「寻至冀州,暂无云姑娘下落。」
嘴角刚浮现的一丝笑意就这样敛了去。
“很好!没想到洛洛又多了一天逃跑的时间。”
没关系,哪怕你只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他的羽卫也很快能把人找出来。
“皇上……”
高富看着北棠彧的掌心被断毫上的刺划出一道口子,血珠渗了出来,皱紧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算什么事?
原本一对美好佳侣,现在一人逃跑一人受伤,皇上还整日心不在焉,上朝时百官都吓得战战兢兢,这都是因为云姑娘而起。
也不知她在外是个什么情况,天子脚下还算安稳,可她不知逃到了哪里,万一遇到些什么什么事,恐怕……
高富心里都觉得云洛曦有些任性。
好好的宫里娘娘不做,非要出去受罪。
“皇上,可要唤太医?”
北棠彧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不用。”
唤来钟离,“再派两倍人手,务必两日之内找到她。”
钟离心中一惊,羽卫是专门保护皇上,只听陛下命令的贴身侍卫,羽卫里的人个个能力出众,保护、搜查、打探、兵法,暗杀等都各有所长,这些人不同于其他士兵或者禁卫军,他们是皇上最信赖的人,也最难培养。
羽卫总人数只有一千人,不说分布在各地做任务的人,现在在京城中的羽卫不到七百人,皇上已经派出去两百,还有增加两倍,那几乎是全部出动,现在皇上把身边信任之人全派出去,只为寻一个姑娘。
“是,陛下。”钟离虽心有疑惑,但并未表露半分,他要做的就是听令行事。
高富站在一旁,心中对于皇上如此看重云姑娘感到吃惊。
两日转瞬即逝,依旧没有任何关于云洛曦的消息。
北棠彧这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云洛曦笑着向他跑来,娇俏美好的样子让天地失色,他张开双手想接住她,下一瞬,周围燃起熊熊烈火,瞬间把她吞噬,她神色惊恐地朝着他大喊:“玄之……好痛,快来救我!”
他拼命跑过去,可是怎么也触碰不到她,只能听见她凄厉的呼救声,响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