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只有三十分钟的吃饭时间，林以棠将书本放在桌子上，拿了饭卡去食堂买饭。
途中遇到几个高一时的同班同学，对方确认了好一会儿才敢和她打招呼。
“你……是林以棠吗？”
“是。”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们差点没认出你。”
林以棠高一时没戴眼镜，刘海也是浅浅的，五官精致，笑起来很漂亮，和班里一半的女生关系都很好。
高二分班分到了同班同学最少的实验班，暑假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林以棠扯了扯嘴角，扶了扶眼镜框，“暑假眼睛近视了，最近有些忙没来得及剪刘海。”
“这样啊，你是去食堂吃晚饭吧，赶紧去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改天有时间再聊。”
几个女生走后，林以棠扭头看了眼她们相伴离开的背影，其实……如果小楚这学期没转学。
她也是有可以一起上下学的倾诉对象的。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往食堂走，一个人就一个人吧，她的生活再也不能更糟糕了。
林以棠去了最便宜的食堂一楼吃晚餐，到的时候人不多也不少。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可现在不吃下了晚自习回家还要自己弄吃的，她没精力。
选了她之前最爱吃的口味偏辣的窗口，打算买一份剁椒素面。
她站在队伍的最后，前面有三四个人，排到她时，她隐约感觉到身后站了个身形很高的人，似乎能嗅到对方身上清淡的香气。
她买了碗五块钱的素面，转身离开时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角。
耳边响起一道清冽男声，“能不能帮我付钱，回去还你。”
林以棠扭头看，对方赫然是刚才的革命战友，头微微低着，优越的骨相给人一种很强的帅哥冲击感，浓密眼睫下的眼睛深邃剔透。
就挺乖的……
跟刚才在教室门口让人的滚的男生一丁点儿都不像。
这人不会有精神分裂症吧……
但再想，找她估计是转校生，没办饭卡。
林以棠低头看了眼他手扯着她的衣角，白皙的手指修长瘦削。
这么一眼看过后，男生竟还不松开她的衣角。
林以棠几乎是瞪了一眼他的手。
对方还是没反应，眼里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的脸。
没有一点边界感。
林以棠抱着不能随便惹不正常的人的原则，抿了抿唇道：“你松开。”
男生这才松开她的衣角。
林以棠将面放在打饭台上，帮他刷了饭卡，他买的也是五块钱的剁椒素面。
林以棠刷完卡就走，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吃面。
男生和她同班，应该不会欠钱不还。
她低头吃面，旁边突然落下一道阴影，林以棠用余光看竟又是刚才那个男生。
他也不说话，坐在她旁边安静吃面。
如果林以棠仔细观察，或者但凡扭头看一眼，就能发现男生同她的动作很一致。
林以棠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连喝汤的频率都一样。
不同的是，林以棠一大口剁椒吃下去，咽下去没多久，旁边的男生猛烈咳嗽起来，把林以棠吓了一大跳。
男生捂着嘴咳嗽个不停，因为剧烈咳嗽眼睛变得湿润，眼眶都红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才那一大口剁椒吃进了他的嘴里。
事实确实如此，林以棠吃剁椒时，男生也吃了。
林以棠怪异地看着他，他也红着眼眶看林以棠，局面一时有些怪异。
他移开捂着嘴的手，嘴唇红的跟涂了口红一样，应该是辣的。
林以棠留下一包纸巾，端着碗离开。
她离开没多久，男生将那包纸巾拿在手里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放进校服内搭心口前的口袋里，沉寂的目光凝着女生离开的背影，随即跟上。
晚自习是班会和自我介绍时间，按照座位顺序来，林以棠坐在倒数第二排最左边靠墙的位置，她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姓名，草草说了两句就算介绍完毕。
一番下来，没多少人记得她，只知道班里有个戴黑框眼镜有厚刘海的女生。
她下台后，后面的男生接上。
男生一上台班里的女生就低语起来。
“近距离看更帅了。”
“帅的不像真人，但看起来有点冷。”
……
男生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李泽煜。
“我叫李泽煜，多多关照。”
他说完下台。
林以棠有些晃神，他抄袭她的介绍词简略版。
她刚才说的是：“我叫林以棠，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李泽煜是班里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人，班主任又讲了些纪律，说：“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家难免会不适应，今天提前一小节课放学，住宿的回宿舍收拾宿舍，走读的早点回家休息。”
林以棠今早和弟弟搬进了学校附近父母的房子，学校步行到家十五分钟。
她打算九点半和吴临江打电话说生活费的事。
如果不给，她就带着弟弟去他的小区哭诉，厚着脸皮也要把他的名声闹臭。
若是不厚着脸皮上门闹，下个月饿肚子的就是她和弟弟。
林以棠边走边想这件事，背着书包的孤寂身躯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想明白后，她加快步伐，忽然觉得身后不对劲。
晚上在食堂排队时身后那种感觉又来了。
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林以棠脊背发凉，步伐快的差点没起飞，到最后跑了起来，进了老小区一口气爬上三楼关闭房门。
林以衡早就下了晚自习到家，此刻在打扫房子，看到她问她：“姐，吃晚饭了吗？我给你带了学校门口你喜欢吃的那家手抓饼。”
林以衡虽然学习不好，好在性格老实，很照顾林以棠。
林以棠坐在沙发上喘气，“我吃过了，你吃吧或者留着明早当早餐。”
姐弟俩收拾房子到九点半，林以棠关紧卧室门和吴临江打电话，生活费加上他们每月的水电费和各种买东西要用的杂钱，一个月要三千二，并要求他交付她和弟弟的全部学费。
说完诉求补充了句，“您如果不同意我和小衡就去找姑妈。”
当初吴临江拿钱说要养姐弟俩，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林以棠的姑妈，说他们拿钱也能养，还能养的更好。
吴临江似乎有些忌惮，但也没完全同意，答应给他们交学费，将三千二的生活费砍到了两千八。
林以棠就知道他会砍，所以提的时候说的多了些。
生活费敲定，林以棠终于长长松了口气，第二天早上五点五十起床，给弟弟定了起床上学的闹钟，背着书包匆匆赶往学校。
天还没完全亮，林以棠又感觉到了昨天那股身后似乎有人的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