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嘉坐于上位,当场撕毁国信,深紫色广袖衣袍一挥,掀翻了桌子。
愤愤道:“本宫就知道北泽新帝要棠儿过去就是要留住她,竟又拿两国战乱威胁本宫,怎么,棠儿若不嫁,他还能再伙同西凉围一次南越的边防城?”
谋士道:“殿下,此事于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华嘉一个冷眼扫过去,谋士退下。
刚到南越不久的林父也道:“棠儿本就是北泽太子妃,是你非要拆了小辈的姻缘,还让棠儿母子分离,我就狠不下心。”
林父年岁渐长,但人年纪越大越有韵味,眉眼俊逸,面容端正又带着股文人特有的风雅气息,是为好姿容。
可华嘉瞧见林父就烦心,这个老不要脸的为了让她带他进王宫,在民间大肆宣扬她四处留情,抛夫弃子,翻脸不认人,还当街拦她的马车,就差点没躺在地上碰瓷了。
华嘉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个老匹夫,本宫到底是为了谁,棠儿去北泽原想着你还能做她的靠山,她前脚到北泽,你后脚来南越,你怎么那么废物!”
早知如此,棠儿去北泽前她就不该同他写信说明缘由,告诉他自己还活着,要他照看棠儿。
“在北泽混了那么多年,如今还只是个四品官员,真不嫌丢脸!”
林父捻了块糕丢进嘴里,姿态闲适,“你若是不阻挠,不久后我就是有爵位的国公爷。”
说完他又长长哦了一声,“你想阻挠也没办法,棠儿如今为质子,她的未来如今全握在北泽皇上手中,你身为南越摄政王不也干不过北泽皇上。”
华嘉更生气了,眼神仿佛能吃人,将茶盏摔到他身上,气的发上金钗流苏都歪了。
“你还有脸说,这就是你为人父的嘴脸?女儿深陷沼泽,你竟还有心思吃喝玩乐!本宫做这些都是为了谁!”
林父收了玩笑话,拿起茶盏,声音沉稳严肃,“黎儿,那不是沼泽,北泽新帝有能耐护好棠儿,我亲眼见过棠儿为北泽太子妃后的日子,她很自在,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要因为另一个孩子拆散棠儿的姻缘?”
黎儿是华嘉从前的闺名。
“本宫只想女儿在身边有什么错!”
华嘉眼底闪过悲痛,“当初我拼死生下衡儿,他不过数月大便死在了北泽皇室的剑下,你这个只顾一夜快活的无用之人不知他,更不知衡儿有多小,又有多无辜。”
她脸上闪过嘲意,“衡儿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母亲罢了。”
华嘉当初生下的儿子,也就是林以棠的弟弟,名为林以衡。
林父默了默,不顾华嘉的拍打阻拦强行把她抱进怀里,苦涩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只是你走的时候我并不知晓,更不知道你带着棠儿离开的时候有孕,我找了你们许多年,得知棠儿消息的时候以为你不在了。”
当年华嘉同平阳侯因故断绝关系,出走至南陵遇到林崇江,两人谈婚论嫁时遇到林老太阻拦,奈何林崇江坚持,还是娶了华嘉进门。
华嘉气性高傲,进门后却受林老太处处刁难,婚后几年实在受不了,在一次林崇江远赴它地出任时带着女儿离开林家。
这一走便是长别,直至今日两人才得以相遇。
华嘉走了多少年,林崇江便找了妻子和女儿多少年。
林父眼底满是痛意,“这些年我一直念着你和女儿,终究是我对你有愧,更对不起衡儿,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人知道她的苦涩,更没人这么安慰过她,也或许是听到了林崇江迟到多年的道歉,华嘉眼眶竟有些湿润。
可她高傲惯了,一把推开林崇江,“本宫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不需要你一句什么价值都没有的道歉,你还不配!”
林父道:“我是不配,只是……衡儿的事同棠儿无关,有些事情不能以偏概全,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孩子,我不想再看着棠儿再受波折。”
他面上带上几分沉重,凑近给她扶正发上金钗。
“棠儿失忆前,你将她强行拐来南越的日子她过的开心吗?”
开心吗?
华嘉收了面上的傲意,神情略微苦涩,那时棠儿怀着身孕,她忙于政务未能与其谈心,但棠儿的日渐消瘦和枯落她是看在眼里的。
当时她想的是棠儿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同北泽扯上关系。
她便是要天上的星辰,她也要摘给她,棠儿会在她的照拂下开心过完一辈子。
如今呢?
棠儿孩子一事她做的确实过分,如若棠儿在北泽过的开心呢,她真的有些说不准了。
林父继续道:“棠儿若恢复记忆知晓你曾经做的那些事,将幼儿作为北泽停战条件,你说她会不会恨你?”
“北泽皇上是有魄力的人物,他想做的事便没有办不到的,棠儿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
华嘉恼羞成怒,丢了砚台砸过去,“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同棠儿之间的事何需你插嘴,别倚老卖老!”
“修养够了赶紧滚回北泽做你的窝囊废文官!”
别的事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她知晓,林崇江这个老混蛋迟早得滚。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要脸赖在她的殿中,实在荒唐!
温宴辞得知消息时是在次日,平日里那么好脾气一个人也忍不住砸了驿站的房间,当即递了消息说要进宫,即刻被李泽煜否了,又写信给华嘉长公主。
写完策马去了京郊一处风景极好的山地,在一处墓地前待了许久。
林以棠这几日的心思全在小汤圆身上,小汤圆最近开始长牙,牙床不舒服,加上肠胃不舒服,神情一直恹恹的,喝奶也非常不积极。
午膳后,林以棠到点给他喂奶,衣服刚掀开小家伙便迈过头,神色倦倦的,撅着小屁股,拿起小床里的小老虎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嘴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同汤圆相处了三四日,林以棠差不多摸透了他的脾性,知道他现在是不想吃奶的表现。
她这两天被李泽煜逼哄着喝了许多滋补的药膳,气血充足导致有些涨奶甚至阻塞,需要疏通。
而且小汤圆今日就吃了一顿。
林以棠把他抱进怀里,耐心哄他:“汤圆乖,吃了才不饿,小孩子不能不喝奶。”
小汤圆皱眉啊嗯叫了两声,非常不给面子地迈过头,手指往嘴巴里伸,似乎在摸牙床。
林以棠将他的手拿出来,继续哄,“汤圆乖乖,喝了才不饿,肚子才会舒服,就喝一点点。”
林以棠说着稍微用了点劲儿按着他的头,还没碰到胸前,小家伙就大声哭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掉。
林以棠从没有见过汤圆哭的这么凄惨,顿时慌了神,抱着孩子出去找李泽煜,他最会哄孩子,肯定知道怎么哄他。
将孩子抱给李泽煜,李泽煜拿了御膳房做的坚硬糕点给他含着,小汤圆才止了哭声。
李泽煜带娃有种松弛感,“他不吃就算了,饿了自然就吃了。”
“可是……”
她有点涨奶啊。
李泽煜问道:“怎么了?“
林以棠摇摇头,“没什么。”
她不好意思同他说。
晚膳后,林以棠忍不住了,她不止是涨奶,吃了太多滋补的东西,堵塞了,难受的不行。
她去榻上躺着,想等李泽煜走了再跟流烟说。
可她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从她入宫起,李泽煜除了上朝和处理政务,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只是她心思全在小汤圆身上,没太注意。
李泽煜这晚待到深夜也没走,小汤圆也没吃奶。
小家伙不太舒服,怎么哄都不吃奶水。
李泽煜尝试着把他放到林以棠身前几次,每次林以棠眼含期待地掀开衣服,刚掀开小汤圆就开始哭,然后李泽煜从外室冲进来。
甚至有一次李泽煜进来时林以棠衣服还没掀下去。
林以棠尴尬。
李泽煜抱着小汤圆的手都在用力,隐忍至极。
直到子时,林以棠率先扛不住了,咬着牙,声音小的不行,“李……李泽煜,我堵奶,你快找嬷嬷来想想办法……”
小汤圆不吃奶李泽煜还算淡定,林以棠一有事李泽煜顿时急了,找了有经验的嬷嬷来看。
“阿姐怎么不早些说,别着急,马上就不难受了。”
嬷嬷说:“公主这是补的过量了,有些严重,若是再严重可能会引起发热,最好的法子还是要太子吸出来。”
林以棠眼含泪光瞧着小汤圆,眼里满是期待。
可是小汤圆不愿意吃奶水。
李泽煜将她难受的模样收入眼底,沉声问嬷嬷:“只要吸出来就可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