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mon3tr护在两人身前,两位菲林在此时恰好收身着一身西服、白发与黑发在白色大雪与受内卫侵蚀影响的黑色雪片之中并肩作战,这让这一幕除了面对强敌的肃杀之外,还显得有些唯美。
「新皇帝尚且年轻、他未曾亲自得见每一寸广袤国土,也仍需要时间成长,而我等、正在帮他争取成长所需的宝贵时间。」内卫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但他却没有想过,新皇帝早已经成为一名能够有自己谋划的君主。
瞧瞧这话,就如同处处「为孩子好」的父母一般,有时候,善意造成的危害反而远远高于恶意想要损害这个国度的乱国者,因为后者在下手之前反而会评估波及的程度。
可前者,我都是为了你好,当然结果会是正确的……就算不是,那至少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你怎能怪我?
「简直是笑话,陛下他并不年轻、也并不缺乏手段,他只是缺少权柄,同时只能以保皇党作为支点试图翘动整个并不归他管辖的乌萨斯,而就这——就成了你们认为他目光局限的象征?」西里尔的话语变得极其讽刺,内卫发出此言,足见是在根本之上变出了问题。
也许扭曲了皇帝内卫的思想便是科西切给他们留下的最大麻烦,无论是新皇、或者是整合运动。
就在两人又要继续争辩下去时,凯尔希开口了。
「内卫,如果你怀念那个四处征伐、以军功与胜利奠定地基的帝国,那么你将扭曲现在的乌萨斯……战争终归会死人,作为一名军人,想必你并不会盲目认为乌萨斯重起战火会是个必胜之举,若成功了,战争的红利或许可以带来一时的昌盛,可失败了,整个国度将在战败的赔款、割地之中一蹶不振。」凯尔希试图以可能的战败来点醒他,可看起来是没有作用的。
一战《凡尔赛条约》曾经对德国经济造成何其可怕的打击,他并不懂,因为他仅仅只是一个军人,纵使认为官员污秽且腐败,却也只是揣度,因为其从未进行过统治、也无从理解有时候缺乏柴米油盐对于人民而言远比一名持刀的暴徒更加可怕。
「如今的乌萨斯何其堕落?脑满肠肥的贵族互相倾轧、无数人民毫无方向、无所作为,只是虚度,甚至需要放弃部分受感染的人民充作养料——我们大可以重回所有人都团结一心的时代。」话说至此,西里尔与凯尔希两人都或多或少明白了。
内卫在个体战力之上确实强大、鲜有敌手,但此时只有一段话足以品评他,那就是:挥剑的时候像个男人,而说话像个孩子。
从历史观来讲,大致上可简单分为三种:进步史观、循环史观与退步史观。
此时两位菲林都是比较偏向「进步史观」的人物,他们都大致接受随着时代的变迁、人类文明会将知识逐渐积累,因而生产力、技术都将会逐渐进步,随着时局不同、政策也必须与时俱进。
可内卫并不这样想,他认为乌萨斯的衰败是必然且循环的,是一种类似于「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概念,而要重回高点的方式只有使乌萨斯重回类似于先皇在位时的侵略战争之中,才能使之兴盛、重回文明的高点,这算是种偏向「循环史观」的思路。
至于退步史观就比较老旧了,详细可以见咱们的孔子,他认为时代是逐渐衰败的,所以礼乐制度、上古圣王才是最好的,他所处的时代则不值一提,因此要做的就是努力捡起先前的制度来顶替现今的制度,只能说——这充满了时代的局限性。
雪地之中,平白无故的散发出了掌声,而掌声的来源竟是西里尔。
「没错,你说得很对,那你做吧!」他高声的向着内卫断言道,他感觉到这内卫似是劝服他们,实际上是在说服自己。
「……做什么?」一时之间,内卫竟是僵在了原地。
「我后方百米,就是一个维多利亚的伯爵宅邸,进去,手刃每一位宾客,并将『国度』倾泻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不会试图阻止,并且以你的能力也能够逃脱追捕、回到乌萨斯躲起来——然后,你所希望的战争就能够开始了。」西里尔提出的方法极为极端,但着实有效。
就如同给乌萨斯贵族圈子投放源石粉尘一般,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菲林终非人类,因此他时常能有这类比狂人都更要疯狂的点子。
如果今天,维多利亚一整个伯爵府邸被乌萨斯特务机关的皇帝内卫所屠戮,则维多利亚政坛上必然会有一股巨大的地震,所有贵族必然会为此感到兔死狐悲,并担心下一个被杀全家的就是自己。
这些贵族在议会上必然会用脚投票,并直接将对乌萨斯宣战之事彻底推上议程,如此,他所想要的战争便会在两国之间彻底爆发,新旧贵族之间的内部矛盾也将在瞬间被转移,可他做得到吗?
未来的科西切意图挑起炎国与乌萨斯之间的战争,那维多利亚又何尝不可?
「…………」不仅有皇帝的利刃,连凯尔希也对此陷入了沉默,与此同时,猞猁用一种暗流涌动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菲林男子。
「看来我无需多说了,内卫,当这机会摆到你的面前,你犹豫了。」西里尔乘胜追击,或者说帮他下了个判断,若他不是太蠢,应该会顺着他的台阶下。
「我给你个覆命的借口吧……万尼亚大公死于私人医生基于人道主义精神所执行的安乐死。」他最终又补上了一段话。
「……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男爵,上次在萨米也是如此。」这是他第二次与这名内卫在嘴巴上打交道、同时取得胜利。
这位乌萨斯人最终选择了离去,这也许是基于对于局势的判断、他无法于短时间胜过mon3tr与两人合力的配合,且被发现花园状况不对劲的机率却是随着时间逐渐增加,又或者是真的被西里尔的一席话撼动了些许意志。
西里尔将手伸到腰间的一个装置上,旋转的磁带状物品停了下来,这是一个隐密的录音装置,而这在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拿来充作「内卫背叛」的佐证。
当mon3tr回到凯尔希脊椎之后、两人便开始无声的清扫着战场,相比于原来的世界线,凯尔希在他的保护之下并没有受上半点伤。
也许也是因为这样,只见她仍有余力徒手施法,从掌心散发出一道白色的光幕,将地面上残余的些许蠕动的焦痕通通蒸发掉。
随着光幕的扩散,空气中原先充满的压抑与恐惧便在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雪天的清冷气息。
「用手施术,您也是感染者?此外,这样不会导致矿石病加剧吗?」他明知故问,不过对于后半段的问题确实是发自内心。
「如果能够没有半点法术泄漏,就不会使源石结晶生长。」她手上继续动作,同时简单回答道。
这点完全显示出了她在长久的时光之中锻炼出的源石技艺控制力究竟有何其恐怖,当然,凯尔希这人本身就是谜团的代名词。
忽然,一阵雪地被踩动的声响逐渐靠近,原来是海蒂,她此时手中提着一个庞大的医药箱走了过来,但如今是用不上了。
「凯尔希……呜…你没事吧?」积雪在此时已经有些许深度,这让脚上踩着厚底高跟鞋的她非常难走,摇摇晃晃的样子看起来多走几步就会摔倒在地。
「不用过来了,这里没人受伤,海蒂……另外,帮我转达你父亲,这座庄园在刚才被『皇帝的利刃』造访。」凯尔希在说明了情况并简单吩咐之后,三人便一同回到了宴会厅的入口处。
看着里面的歌舞升平,方才的种种威胁仿佛只是一场梦,显得格外的不真实,要严格形容起来,就好像恐怖游戏打到一半,中途去喝水时看到了午后的阳光,这会是种特殊的错乱感。
「好啦,凯尔希女士,与我散步许久,您的酒应该醒了吧?」西里尔忽然开了口,而话中的内容则代表着这场宴会将会缺乏一个戏剧性的结尾,化身为文森特府邸办过无数平凡宴会中的一个。
「……劳您陪我吹这么久风了,西里尔阁下。」她也随之应承下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而这时宴会厅中的闲聊与寒暄已经大致结束了,餐点也已经被仆人与侍者撤走大半,空出了下方的舞池。
而应伯爵邀请而来的乐队已经开始了合奏,为整个场面增加了一份节拍与声音。
「那么,作为回礼……我能否邀请您跳支舞呢?」在这个当口之上,凯尔希自然是完全无法拒绝,社交舞她当然是会的,因此只能将自己的柔荑伸出,西里尔随即轻轻握住。
哈哈,我成为和凯尔希跳过舞的男人了……这又是一个可以吓倒一堆罗德岛干员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