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许下的愿望既简单,又贪心。
简单是:惟愿家人一生平安。
贪心是:温则行的愿不求钱财,不求前途,只求平安,却含括了多人。
绯绯,琬琬,玖玖,周廷衍,洛绯绯父母。
唯独,温则行忘了他自己。
威严的神明面前,温则行多跪了一会儿。
再起身,小叔双膝沾了浅浅泥土,洛绯绯正往功德箱里塞硬币。
温则行走过去,揽住洛绯绯肩膀。
“宝贝,我的愿望里有你,你呢?”他问。
洛绯绯把最后一枚硬币塞进箱子,回头,“我的愿望里也有你。”
或许,恋爱和婚姻就不该混为一谈。
爱过就好。
不管以后,她和温则行是分开,还是依然在一起,她都希望他一切都好。
盛北的酒店,会所,温泉,温董的名号都是最最响亮。
永远最断层领先。
功德箱前,温则行抬起手腕看了时间。
距离日出更近,时间所剩无几。
“耽误了些时间,太阳应该快出来了,绯绯,我们跑到山顶,嗯?”
“啊?跑?”
洛绯绯来不及思考,温则行已经牵住她的手,巨大的力量带着她跑出寺庙院子,直奔山顶而去。
一步一喘。
石板阶上,洛绯绯跑得又累又热。
再也比不过小时候。
她好想喝水,但是两人谁都没带水。
朝阳隐隐散出金光,眼看着就要从山顶冒出。
温则行松开洛绯绯的手,两步跨到她身前,弯下身子。
“宝贝,上来,我背着你,快上,不然赶不上日出了。”
洛绯绯真的跑不动了,她没有犹豫,抱住温则行双肩一跃而上。
其实,温则行也渴,车里备了水,但是临下车时, 他盘算着更多事,就给忘了。
石板阶上,小叔为了赶日出,背着绯绯两阶,三阶地往上跑。
颠簸中,洛绯绯侧脸贴住温则行的背。
他的体魄那样精壮,他的言行那样热烈,“温则行,你爱我嘛?”
洛绯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爱。”温则行忽然就停了脚步,背着洛绯绯回望陡峭向下的长阶。
他们已经走出了这么远。
温则行回答:“我爱你洛绯绯,天地可鉴,不敢说一个字的谎。”
现在,就要而立之年的温则行,他的爱热烈,成熟,有规划。
这个时候,山林里忽然沙沙响起。
下雨了。
竟然下雨了。
毛毛雨丝穿过蓄势新生的枝丫,落向这一双人。
温则行不由感慨,周廷衍这个男人,还真是有些独到才能。
他精通气象。
不仅仅限于海上气象。
周廷衍和温则行打过电话,说今天凌晨差不多会下一场小雨。
不会很久。
接着,太阳应时升起。
在日升的那一刻,多数会出现彩虹。
不用想都知道会有多美。
淋着春日下雨,干渴过了劲。
洛绯绯毫不犹豫在温则行身上落了腿,不再要他背。
她牵起他的手,迈上台阶一起向上跑。
“温先生,一会儿可能要有彩虹,快点跑。”洛绯绯兴奋地说。
温则行快跑两步,“那我加速了?你受着点,宝贝。”
这话好熟悉……
洛绯绯被温则行扯着手,略微落在他身后,“温则行,这次换你受着点!”
她忽然撒开他的手,奋力踩着石阶向上跑去。
“好,宝贝,你要坚持久一点,别再喊着腰疼了,腿酸了。”
“啊~”洛绯绯用不停步的背影叫喊,“温则行,你是混蛋,大混蛋!”
温则行先停足,看洛绯绯奔跑的身影,再坏笑着迈步追随她。
“前面有青苔,慢点。”
“我看见啦!”
沙沙细雨中,两人一前一后向山顶奔去。
眼看就要到顶端,洛绯绯双手撑住膝,大口喘着气,心脏砰砰地跳,再没有一点力。
她跑不动了。
洛绯绯正想回头看温则行被她落出多远,他却忽然靠近,出现在她身后。
台阶上,温则行俯身将她公主抱起。
“抱紧了宝贝,我带你跑上去。”
洛绯绯搂紧温则行脖子,她好害怕,“你慢点啊,温则行,一旦摔倒,我们会从山顶滚到山下。”
面目全非。
“放心,我有数。”
温则行没有停步,踩着石板,一步比一步快。
……
终于登顶,山高水远,空气无比新鲜。
小雨几乎停了。
“绯绯,睁开眼睛。”温则行抱着洛绯绯,面朝太阳升起的方向,柔情叫她,“太阳出来了,还有彩虹。”
他侄女婿周廷衍诚不欺人。
日出与彩虹同在。
洛绯绯睁开眼睛,蜿蜒山河绕着脚下高山。
灿灿太阳顷刻间跳跃于山尖,金光洒满山涧,远空飘着朵朵绯色的霞,霞色之中,弯出一道七彩的虹。
极美。
震撼。
洛绯绯回望温则行,日之光,霞之色,虹之美,一同映着这个男人的脸。
梦一般。
无比立体,无比迷人。
温则行身后,就是她小时候常来躲猫猫的小木屋。
洛绯绯搂紧他,“温则行,谢谢你陪我看家乡的日出。”
温则行低头吻洛绯绯的唇。
“洛绯绯,谢谢你带我来你的家乡。”
山顶的风吹得足,洛绯绯不禁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下鼻子,“我们去木屋里避会儿风吧?”
“好。”温则行没再抱洛绯绯,把人放下,“屋里一样看美景,但是门上有锁。”
木屋斑驳痕迹重,深深浅浅,还落着一道生锈的锁。
洛绯绯从地上捡出一个木枝,略微扁的,娴熟地穿入锁头。
待她指尖灵活一转,锁头开了。
洛绯绯边拉门,边回头看温则行,满面喜色说:“开了,我小时候常开。”
温则行只看着她笑,勾着唇不说话。
当洛绯绯再次回过脸,面向木屋时,满脸喜色全部换为惊色。
小小木屋里,再也不见曾经景象。
而是入门一步之距,挂着一件缎面素白的大拖尾婚纱。
映着日,霞,虹的光,闪闪发亮。
一时间,洛绯绯无法分辨这个春日早晨,绝丽的日出,绝美的婚纱。
她甚至在恍惚中怀疑,是不是温则行求欢时,她架不住男色,不管不顾地应了他。
在一阵惊涛骇浪过后,她又倦倦睡去。
而此刻,眼前的,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