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中,孙牛马从倒塌的凉棚里,抽出一块木板,插在一座刚埋的新坟前。
雨慢慢小了,他回头看了看往日兴旺的总坛,如今已经空空荡荡,一部分已经倾斜倒塌,一片破败的景象。
孙牛马仰天大笑,那笑声犀利刺耳,又似疯疯癫癫。他点起了一把火,向房子扔了过去。
熊熊烈火前,孙牛马站在那里,任凭火苗炙烤着他的身体,燃烧着他的灵魂。依然耸立那片火海前,久久不愿离去!
定海山庄坐落在凤鸣山脚下,据说,曾经有一代天子,路过此山,见有凤凰鸣叫,一时兴起,给这个小山起名:凤鸣山。
山脚下几乎每天都能听见练功的声音,这是定海山庄的弟子们,每天的必修课。
柳依依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玄济,便偷偷去父亲房间外偷听,看看玄济是不是被父亲叫去了。
当她蹑手蹑脚的附耳偷听了半天,里面却没有一点声响,一打听,才知道父亲早早就出门了。
柳依依见父亲不在,那就没人管的住自己了,便打扮了一番。准备溜出去玩。
刚出大门口。柳依依就被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叫卖声迷住了,她笑了笑,正要走,被路边一个乞丐拦住了:“小姐!行行好吧,给口吃的!”
柳依依甩了甩手:“哎哎哎,别碰我,脏死了!”
“小姐,给口吃的吧!”
柳依依瞪了一下眼睛:“我出门又不带吃的。”
说完刚要走,又觉得那个乞丐太可怜,于是道:“这样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因为这里不是集市,只因为定海山庄,所以有一些做生意的。饭店倒是有几家,只是在路尽头那里有一家饭店,比较僻静,柳依依常去。
饭店也收拾的干净,一进门,地上的石条铺的地面,打磨的流光滑亮,反射出暗黑色微光,大厅里的桌椅一尘不染,摆的整整齐齐。只是已经大半晌,却没有几个客人,显得有点冷清。
老板认识柳依依,过来招呼:“小姐这次来点什么?”
突然看见后面有个讨饭的,小二急忙驱赶:“去去去,外面去。别影响我家生意!”
柳依依转头说了一句:“是我请他在这里吃饭的。”
小二听罢,也不再阻拦,自己退了下去。
当然,柳依依在这里是有固定的雅间,不随便做的。老板亲自把柳依依和那乞丐带到楼上雅间,便退了出去。
等饭菜上齐,柳依依便道:“你在这里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
乞丐微微抬头道:“随便打听一下,这里是定海山庄吗?”
柳依依一愣:“你问定海山庄做什么?”
乞丐又看了柳依依一眼,眼前的女孩子气质非凡,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一笑,说道:“这么说你就是定海山庄的柳小姐了?”
柳依依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
话音刚落,不等柳依依说完。一双筷子像利剑一样,夹着一股劲风,朝柳依依袭来。
柳依依一闪身,一掌早已推出。
乞丐见偷袭失败,一个飞跃,从窗子飞了出去。
柳依依跟身就追,也跳出窗子,四下张望。哪里还有人影。
柳依依很是奇怪,这个乞丐是谁,为什么要袭击她呢。
低头只管想,却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柳依依刚要发怒,抬眼看时,却是玄济。
玄济是因为受了伤,不便长途跋涉,被道成留在定海山庄养伤的。
柳依依见是玄济,嗔怪道:“死道士,吓我一跳!”
玄济笑道:“定海山庄可是你的地盘,也能吓到你?”
柳依依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玄济,径直向家走去。一场虚惊,让她没了心情逛街。
玄济做了一个鬼脸,追了几步。
“不知道柳小姐为何生气,看看贫道能不能为你分忧?”
柳依依看着玄济不正经的样子,斜了一眼。
“你要再跟着我,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玄济撇了一下嘴。
“这么凶,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柳依依脾气一下子迸发出来。
“要你管!”
拳头夹着劲风,照玄济面门呼啸而来。
玄济也不惊慌,脸上依然是坏坏的笑。一只手轻轻隔开拳风。
“栁小姐不必生气,我走开就是了!”
说完,一闪身,躲开柳依依又踹过来的脚。拱了一下手,转身便走。
柳依依少了他的纠缠,迈开莲步,向家走去。
袭击柳依依的,不是别人,正是血魔教孙牛马,此时他已经逃出定海山庄地界,看看前后并无人家,小路上的人也稀稀疏疏,便坐下来休息。
过去的点点滴滴,又在眼前浮现。
义父教他说话,陪他练字。又把自己一身绝学传授于他。
想到这些,孙牛马眼泪流了下来。
他打听了梵天寺的去处,便一路走去。
栖霞山云雾缭绕,松柏层叠,唯有一条小路,蜿蜒通向山顶。小路两旁,依然是绿树掩映,斑斓的树荫,遮挡的小路忽隐忽现。远远的,悬崖峭壁之处,梵天寺依山而建,从外面看,大门里雕梁画栋的禅房,一层一层重叠在半山腰,甚是威武。
孙牛马绕过大门,轻轻一跃,上了围墙。顺着围墙,看到一处僻静之处,轻轻落在院中。见每个禅房修建的一模一样。雕刻着花纹的木门,门外有两根红色粗柱子。大门两侧的墙上,有一扇扇木制的窗户。
他蹑手蹑脚,一提真气,纵身上了房顶,掀开房顶青瓦,看到很多梵天寺弟子打着鼾睡,整整齐齐排列在木床之上。
孙牛马掏出怀中毒粉,正要抛洒,忽听背后有人说话。
“什么人?”
孙牛马回头看时,正是慧能站在身后,没想到,梵天寺戒备如此森严。
他手里的毒粉,急向慧能面门撒了过去,趁他用僧袍遮挡之际,孙牛马迅速飞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随着孙牛马腾空而起,身后白色粉末,已经纷纷扬扬,散开而去。
此时大家都听到了动静,到处火把点燃,把整个梵天寺照得通明。
* * * * * * * *
从定海山庄大门进来,迎面是一堵雕刻着青龙的墙壁,画上的青龙腾云驾雾,嘴里喷着熊熊火焰。这也是这里建筑的风格,这堵墙当地叫做照壁,挡住外面的煞气。
绕过照壁,是一个小院子,种着各种奇花异草,中间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小路尽头是一个拱门。进了拱门,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里,很多弟子在此练功。
院子两侧各有一个拱门,拱门上雕刻着各种图案。正中是一个大门,门前有三步台阶大门进去是主人的大厅。两侧拱门进去都是弟子们的休息的房子,整整齐齐排成一行。
玄济被安排在西侧一排房子里。柳依依推开房门,见玄济正坐在床上,闭目练功。
她冷冷的叫了一声:“玄济!”
玄济没有说话,依然闭着双眼。
“哎!和你说话呢,聋了吗?”
玄济微微睁开眼睛。
“柳大小姐!想我了?”
柳依依嗔怪地说道:“臭道士,要死了!”
玄济因为练功,头上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他用毛巾轻轻的擦着。
“你找我有事吗?”
柳依依脸上的寒霜,丝毫未减。
“是我爹来让我问问,你的伤如何?”
玄济做了一个猴子搞怪的动作。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准备今天回七玄门。”
说着话,已经走出房门,奔前厅而来,柳依依瞪了他一眼,跟在他的后面。
出了拱门,玄济见大家都在练功,也不好打扰,便自己推了前厅的门,走了进去。
柳振飞正坐在暗红的楠木桌前,品着刚上市的新茶。
玄济急忙躬身:“伯父,早!”
柳振飞监视玄济,急忙示意他不要多礼:“坐下吧,你的伤好的如何?”
“我的伤已无大碍,想今天就回七玄门。”
“好好,收拾好了吗?”柳振飞转头对身边的仆人道,“去账房拿些银两,给师侄做个盘缠。”
玄济道了一声谢,告辞了柳振飞,一路奔七玄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