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很会说话,几句话就把周王妃恭维到了一个新高度。
说吴夫人以前在京城与娘娘有过几面之缘,跟她讲王妃娘娘是最和善仁慈之人,最好相处不过,当初县主第一次来王府做客回去后,一直念叨娘娘气度雍容,为人和蔼可亲,就和亲娘一样亲切。
夸了周王妃,又开始夸容华县主,还对县主向娘家告状的事做了解释,说容华县主心里苦啊,以前多金尊玉贵的女儿,在闺阁里,自信飞扬,天真明媚,是吴府里如珠如宝的掌声明珠。没想到嫁到王府的日子会如此难过,连给娘家写信都畏畏缩缩了,整封信里,除了诉说对父母亲和家乡辽东郡的想念,就是对自己的怀疑,说县主觉得自己在王府什么都做不好,因此不得婆婆喜欢,哪怕倾尽全力侍奉婆婆,得到的也不过是婆婆装病来磋磨她。
“当时我们是又惊讶又疑惑,王妃娘娘如此和善之人,怎么可能才嫁过来不到一年,就闹出婆媳不和的矛盾来。”说到这里,文氏的脸色就变了,“婶母让我连夜赶来,我等也是来到汉城以后,着人打听了一番,才知晓县主口里的婆婆是指府上的何夫人。”
文氏撇着嘴,眼里尽是鄙夷:“说来姑爷的生母并非何夫人,何夫人商贾之身,能扶养姑爷,靠的也不过是汉王的宠爱和王妃的仁厚。我们吴府当初愿意和汉王府结亲,除了见姑爷对咱们县主的一片真情,更多的是看在王爷王妃的面子上,不曾想王妃娘娘这个正经婆婆把咱们县主当亲闺女疼,她一介妾氏养母倒是摆起了婆婆款。”
几句话把何夫人贬得一文不值。
姜侧妃是周王妃的左膀右臂,自然是陪在一旁接待文太太,她虽然心里把何夫人骂个半死,但这会儿也必须要帮何夫人说话,“县主和吴太太都误会了,咱们王府对县主是非常喜欢的,无论是何夫人还是咱们王妃娘娘,都非常喜欢县主这个儿媳。就说每日晨昏定省,先县主一月嫁入王府的老二媳妇是日日不落的前来请安,可县主从来都是随心而来,然而娘娘念着县主矜贵,在这方面可是出来没有对县主有过要求,反而县主有个头疼脑热的缺了请安,娘娘还会命医正前去问诊送药。”
言外之意就是指县主也不是文氏口中的倾尽全力侍奉,毕竟连晨昏定省这种基本孝道,她容华县主都没有遵守。
这话文氏不好接……因为是事实……
不过她脑子转得飞快,并不一味的和姜侧妃扯皮,叹息了一声,正色道:“过去的是是非非就不多说了,我今日前来,也只是奉我那婶母之命,想得娘娘一句话,如果那位何夫人真是瞧不上咱们县主,或者汉王府皇族贵胄瞧不上咱们辽东靖北王之后,那咱们吴府也不是那赶着让人磋磨的窝囊废,咱们好聚好散,今日我就可以把人接回去,总归咱们辽东郡地广人杰不缺英雄儿郎,就是大归再嫁也不会委屈了咱们县主不是。”
姜侧妃气得牙痒,什么靖北王之后,一个庶爷爷传下来的堂侄儿也好意思自称靖北王之后,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周王妃也心中不虞,但还依然保持着风度,毕竟沈吴两家不可能真的撕破脸,就像他们吴府只派了文氏这个庶堂嫂出面一样,不过是抓住了王府一个错处,压王府威风而已,那里就是真的要接容华县主大归。
周王妃端着矜贵,神情似笑非笑:“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吴太太可不要因一时之气害了县主一辈子。县主在王府过得不开心,说到底还是何夫人身边的婢女在县主面前乱嚼舌根所致。不过本宫已经连夜审问了那婢女,那婢女之前做错了事,被何夫人罚了月钱,心中不愤,故意在县主面前说何夫人的不是,才让县主误会从而心生委屈。”
文氏闻言,顿时目露精光,那婢女本就是以重金诱之背叛何夫人,周王妃能如此之快让其改口,可见这步棋是废了。真是好一招釜底抽薪,如此就又成了县主无理取闹了。
姜侧妃见文氏不语,忙打着圆场:“其实吴太太说过去之事不必多说,我们也是赞成的,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应该多关心县主,说来澈儿手里的差事也快结束,到时候澈儿回府,有澈儿陪在县主身边,想来县主就不会再有时间念着父母家乡了。”
文氏也知道,正是因为姑爷这个儿子不在,何夫人才会作妖,若是姑爷回来,有姑爷替县主撑腰,何夫人这个婆婆也会收敛不少,并且她本来就只是帮着县主压何夫人威风,没必要在王妃面前这么强势。
这事本就是王府理亏,周王妃见文氏态度松动,又做出让步:“吴太太就不要再担心了,何夫人那边,本宫自会约束,决不让这种事件再次发生……至于侍疾……我们府里嬷嬷婢女一抓一大把,那里就需要县主亲自动手。”
容华县主与何夫人的矛盾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容华县主没有再提休书,文氏也不再说要接县主大归的话,而且还在王府住了几日,以示沈吴两家继续交好。
至于何夫人这次则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文氏住进王府的当日,她就称病闭门谢客。不过这次生病,她倒是没敢再让县主去给她侍疾。
徐婉听说后,心里也隐隐有着几分痛快,这种带着娘家人上门与婆家硬刚的做法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何夫人也终于遇到硬茬了。
可是好景不长,这边刚打压了何夫人,吴家和汉王府倒卖粮食发国难财的事就被捅了出来。
与梦里一样,有北方来的流民聚集在汉城的城门外高呼汉王府丧尽天良,趁北方干旱,倒卖粮食,挣不义之财。
流民数量不多,二三十人,官府很快派兵镇压,抓了一部分,跑了一部分,第二天逃跑的人又继续在城门口高喊,这样反复了三日,流民虽然全部抓住,但还是传开了,引起坊间老百姓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