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武此时正威风凛凛的带着自己手下的一干小弟,行走在宽敞的西直门的街道上。
他肩上立着一只稍显肥胖的蓝黑色小鸟,这是精灵降临那一日,他在西山侥幸获得的伙伴:稚山雀。
别看这小家伙个头也就一尺,技能也就六个。
他手底下那些刺头儿的精灵,各个进化都老快了。
什么巴大蝴、大针蜂、碧粉蝶(现译:彩粉蝶),你就是最终进化又能怎样?
曹武只能说一句:都是弟弟。
技能多?
体型大?
抱歉,爷的稚山雀只需要小小的一记啄击,就可以轻轻松松把你们的宝可梦撂倒。
我还没使力,你就倒下了?
小小虫子,可笑可笑。
每日例行的操练切磋,都会使得他更加志得意满。
唉~也就是自己每天都得在城门轮值,不能随意和那些训练家来场酣畅淋漓的对战,只能没事儿虐虐自己手底下的这些刺头儿。
不然自己妥妥得被称为京城第一战神呐!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是西直门的守城兵丁,自己是总旗,而那些刺头儿却只能做小旗的原因!
【明朝兵丁等级为:卫(总兵或指挥使)、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兵卒】
【卫统千户若干,千户统十百户,百户统二总旗,总旗统五小旗,小旗统十兵卒为一队。】
近日上头说,京师外除了鞑靼,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好在曹武只是五城兵马司帐下一个守门的,并不需要像京营的那些丘八那般,战时需要上城楼守城。
自己只需守好自己的城门便是,现在外面有鞑靼,京师全面戒严,根本不允许出入城门,自己只需要往箭楼里的躺椅上一躺,直接坐等交班回家。
真舒坦呐....
就是有些无聊,不能像往常那般可以借着城门搜查,刮些油水了。
欺压良善自然是不敢的,那些百姓都是穷人,兜里估计和乞丐也差不多了,除非真的带了违禁物,否则麻烦的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穷人狠起来其实才是最要命的,他们不会顾忌后果的,闹起来,一告一个准儿。
那些遭瘟的文官,最爱这些百姓状告武官兵卒了,逮着点荤腥,就像是狗闻着屎一样。
若是敢告个文官试试?
弄不死你!
曹武主要刮的都是富商,那些商人经常喜欢挂羊头卖狗肉,总爱在货物中带些违禁品入城、出城。
这些人大多身后都有后台,硬碰硬曹武自然是惹不起,但都是道上的,谁上头又没人呢?
没人我能有稚山雀?
你有后台我也有后台,咱要是一路人,你不可能这么没眼力劲儿。
那既然你有没眼力劲儿又没后台,还非得和人家学着玩夹带私货,就别怪哥哥我好好搜查了。
像剪刀、菜刀、锅铲这些个铁器,在乡下、关外都是奢侈品,全是暴利,极少有商队不会夹带的。
还有些明明账上写着官盐、官粮二十车。
结果硬是拉出来三四十辆车马,鬼知道你这多出来的几十车里,拉得是官盐还是私盐?
每每撞见这些人,曹武和手下的兄弟袖子里都会多出些铜板,甚是有时还能收着银子。
这些人都是赚大钱的人,些许茶水钱算不得什么。
曹武他们这些守门兵卒,也多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换班后大家凑在一起数一数,留下一半供给百户,剩下的总是够兄弟们凑顿酒喝、补贴补贴家用的了。
不然谁闲着没事做个看门儿的?
这可是肥差!
百户有钱了才能供给千户,千户有钱了才能供给指挥,指挥有钱了,大家才能都发财...
现在京师戒严了,连酒钱都没得了,属实无趣。
心中正盘算着,曹武有些困了,忍不住想要打盹儿了。
正在此时,手底下的一个刺头儿突然就窜上了城头,一边跑,口中还低声叫呼喊着:
“武哥!武哥!”
这般小心,定是有大人物来城头巡查了!
曹武吓得一个踉跄,‘蹭’得飞快从躺椅上窜了起来。
一路跑到城墙边,腰杆挺得老直,抬眼眺望城外,俨然就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这都是老操作了,一套动作自然行云流水。
让曹武没曾想到的是,这刺头儿见到他标杆儿似的站在城墙边,非但没找个地方站岗,还凑到自己边儿上了。
难道不是上头大人物巡察来了?
曹武正狐疑着,就听这手下小旗在自己耳边道:
“武哥...我发现了个疑似采花大盗同党的人!”
“呃?!”
曹武当即眼前一亮!
那告示是锦衣卫让人张贴出来的,当时曹武瞧得仔细,贴榜的是个百户!
这可是和自己上司同级的人呀!
锦衣卫都没逮着的人,让咱五城兵马司查着了?!
富贵啊!
天大的富贵!
那采花大盗不知躲哪儿了,张榜了数日都没抓着,今天可算是落爷手里了!
赏银二两啊!
若是能拿住,哪怕上供了一半,也够哥几个一人拿个四十文了!
若是他身上还有财物,还能直接收到自己兜里头,上头根本就不会在意。
大造化呀!
自己手下五十个弟兄,加上自己,光是训练家都有六个,还拿不住你一个小小的采花贼?
曹武当即眼睛一瞪,低声道:
“靠谱吗?”
那报信儿的门卒小声道:
“靠谱!那三人儿站在通缉令前,看了老一会儿了!为首的那个吓得脸上都变色儿了!说没关系都没人信呐!”
只是那兵卒说完又踌躇了一下,有些犹犹豫豫的道:
“就是...我看着他们身后跟了一只大犀牛,可能也是宝可梦啊!估计有点扎手...武哥,咱们要不要叫上唐哥?”
这小旗口中的‘唐哥’名为唐风,正是百户手下的另一个总旗。
曹武与他平日里交情其实还算可以,毕竟都是同僚。
只是精灵降临之后,多少有些摩擦。
曹武和他切磋过一次,然后两人就结上梁子了。
这家伙手上那只宝可梦极为古怪,叫什么小兵,浑身都是刀片。
曹武能让稚山雀跟他正面刚吗?
那指定是不行啊!
在曹武发现了那什么小兵不会飞之后,就让稚山雀把唐风活活恶心的认输了。
从那之后,俩人就没说过话了。
那家伙,见面了连招呼都不带打一声的。
哼!
小气!
曹武听了这小旗的话,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道:
“叫他作甚?一共才多少银子?到时候分了够干啥的?”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太久没这么站着了,乍一站还有点累。
“留俩人看门儿,其他兄弟都给我叫上!他娘的...老子四十多号人,六个训练家,还逮不着三个采花贼?”
就这么着,刚下城楼,集结了一番小弟。
曹武还没分派完搜寻任务呢,便听到身后的人潮骚动了起来。
转身一瞧,大老远的便见到一只半丈来高的犀牛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那犀牛背上似乎还坐了个人!
被收拢到城中的百姓,对于宝可梦自然也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这么大的一只犀牛,却是第一次见着,纷纷避让到了道路两旁。
那小旗眼尖,仔细打量了一番,连忙窜到他身前低声提醒道:
“武哥!就是这家伙!”
“呀?爷还没找他,他自己就送上门儿来了!”
曹武见身旁小旗信誓旦旦,也不迟疑,待这人走进到约莫三十步时,直接大手一挥,拔出腰刀,当即喝道:
“兄弟们!抄家伙!”
四十多名守城兵卒闻言,当即端起长矛,乌泱泱的便跟着曹武冲了上去。
六名训练家以曹武为首冲到了最前方,各自的宝可梦也是飞舞在了头顶,只等训练家一发号令便要施展技能。
只是曹武才奔出了十余步,认出了那坐在犀牛上的人面容时,脚步一顿,当即愣在了当场。
手下的几十名兵卒刚冲出去几步,发现曹武突然顿住,也是纷纷狐疑起来,一个个停在了原处,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曹武,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张延龄大老远的看到这一群兵丁冲自己冲来,正狐疑这是怎么了呢。
结果这群人才跑了不到一半就莫名其妙的停住了,不由更加好奇了。
他催着座下的铁甲犀牛晃悠悠的走上前,见了那持刀的总旗,总感觉有些面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不由皱眉沉思。
那第一个发现张延龄的小旗见到曹武顿住,不知是什么情况,不由低声道:
“武哥?要不要先让巴大蝴放个催眠粉呐?我看这犀牛要是发起狂来怕是不好对付啊...”
曹武闻言脸上表情极其精彩,青一阵紫一阵的,他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那小旗的脸上。
那小旗被打的在原地转了一圈,一时有些懵逼,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身边俱是同僚,当下有些抹不下来面儿,旋即暴怒:
“姓曹的!你打老子干啥?!”
曹武理都没理这个刺头儿,直接将刀收回了鞘中。
再抬头时,脸上已是挂起了灿烂的笑容,他勾着腰有些讪讪的凑上前去,有些心虚的强颜笑道:
“呦~二爷~您这是....遛牛呢?”
坐在铁甲犀牛背上的张延龄,见到这总旗一脸强颜欢笑的样子,脑中突然一亮。
他有些狐疑的看向这人,有些不大确定的道:
“你是...你是叫曹武对吧?”
曹武见张延龄叫出自己的名字当即大喜,面上笑笑容瞬间自然许多,变得灿烂了起来,他连忙小跑了过去,凑到铁甲犀牛身旁,呵呵笑道:
“二爷!您还记得小人呐...小人曹武,曾有幸奉陈胜陈百户之命,随您一起去购买过田产...当时咱们还在那刘地主家里吃酒来着...”
说到这儿,曹武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
“当时小人给您敬酒,您还对陈百户说,小人武艺不错,以后常带着呢...”
张延龄听到这儿,脑中的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脸上当即也露出笑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曹武身后人。
三只巴大蝴,一只大针蜂,一只没见过的蝴蝶,还有一只小肥鸟!
张延龄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灿烂起来。
他稍稍伏下身子,道:
“曹武啊...带上你手下的兄弟,跟二爷走上一趟....”
曹武闻言当即一愣,他茫然的挠了挠后脑,有些没底气的道:
“二爷...外面现在有鞑子,安全起见还是先不出去的好...”
张延龄闻言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他道:
“我知道呀...就是因为有鞑子才出去的嘛...”
曹武听清楚了张延龄的话,没理由的感觉脚下有些发软,他扬起比哭还难看笑容结巴道:
“二爷...小...小人当值...这...这时候不方便....”
张延龄闻言,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他有些不愉的看着曹武,看得曹武感觉脚下更软了。
场面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手下的兵卒能在五城兵马司中,被分到看守城门的差事,自然也没有笨人,一时皆是不敢言语。
二爷是谁?
京师就只有一个二爷啊!
虽说都知道现在落了难,皇帝的小舅子他能垮台吗?
翻身迟早的啊!
谁敢多言语?!
张延龄眯着眼睛看了这曹武许久,见他一直默不作声,当即叹了口气,道:
“二爷我也没想要你把所有人都带上,就你们几个有精灵的跟我出趟城,回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话一出来,曹武当即没忍住,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张延龄见状,眉头当即又皱了起来,口中骂道:
“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卵子了?慌什么?!有人查岗就说拉屎去了!出不了事!二爷什么时候让你们吃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