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初罢莺啼，暖日当暄，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柳垂金线，桃吐丹霞，柳叶馋吐线碧，丝若垂金。
十万大山中部，陈家丹楼第一层。
“守住心神，控制草药精华凝聚到一处，注意顺序。”
“注意火焰温度，到了这时候火焰温度需要降下来了。”
“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先把这些妖核内的能量提取出来。”
“就是现在，加入兽血！”
……
丹楼一层，丹炉林立，但是整个丹楼却只有两人而已。
正中间那一尊赤黄色丹炉旁，陈攸正吃力地控制着丹炉下的兽火和丹炉里的药草精华。
陈有道在一旁紧紧盯着丹炉，不放过丹炉任意一个地方，确保在陈攸炼丹过程中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
很多时机成熟的时候，他都会指导陈攸应该如何做，应该怎样进行每一个步骤。
“爹！可以成丹了！”陈攸全神贯注，额头渗出汗珠，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看着丹炉内的材料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气势一凝，大声说道。
“嗯！”陈有道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丹炉的那些材料在陈攸的控制下缓缓融合，心里暗暗思考着。
“攸儿的炼丹手法已经无比熟练，虽然还没有将时机掌握到精确的程度，但是也大差不差了。
虽然他还无法炼制更高级的丹药，可是光就这份手法以及对时机的掌控程度，甚至比一些老一辈的炼丹师还要高上许多。
看来，这半年的时间里，攸儿在炼丹一道上，是下足了功夫的。”
轰——
一股气息传来，兽火已经停止散发温度，丹炉渐渐恢复了平静。
在陈攸精神力的操控下，三枚赤红色丹药从丹炉内出现，在半空中漂浮着。
“丹香四溢，丹药周围有着些许灵力波动，是四品兽血锻灵丹无疑，看这质量，已经是达到上品丹药的门槛了。”
陈有道看三枚赤红色丹药说道。
“这一个月以来，你已经连着炼了七炉兽血锻灵丹，每一炉的兽血锻丹属性都不一样，品阶也越来越好。
兽血锻灵丹，乃是最难炼制的丹药种类之一，服下这类丹药不仅能够提升灵力，更能够提升灵力属性。
四阶炼丹师，你已经实至名归了。
就是可惜魔州已经远离人类势力范围，不然我还真的能够亲自为你佩戴丹塔授予的四阶炼丹师腰牌。”
陈有道摇了摇头，颇为惋惜。
陈攸从陈有道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要为陈攸戴上这个腰牌。
子传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能对于陈有道来说，世间最为令人畅快之事，莫过于此了。
“丹塔？”陈攸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名字，有些疑惑地询问一声。
“丹塔乃是魂武大陆炼丹师的圣地，在那里聚集了魂武大陆最出色的炼丹师。
丹塔的势力遍布魂武大陆各个地方，是最具权威的炼丹师组织。
魂武大陆的炼丹师，一般只有在丹塔考核，得到丹塔认可授予的腰牌后，才会得到世人的认可。不然的话，很难让外人信服。”
“那爹又是什么等级的炼丹师？”陈攸来了兴趣，坐在陈有道身旁问道。
陈有道只是摇着头，眼里浮现出一丝释然。
“已经能够炼制九阶丹药了，只是没有机会去丹塔考核而已。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被十万大山和青丘认可，爹就是九阶炼丹师。”
“你这一个月炼制这么多丹药，应该是要送给飞燕她们吧。”
“嗯。”陈攸应了一声，没有反驳。
“打算离开十万大山了？”陈有道忽然转过头，盯着陈攸的侧脸问道。
“被爹看出来了。”陈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知子莫若父。”陈有道轻笑一声问道。”多久走？”
“就这两天的事情，我已经在把这些丹药都炼出来了，也差不多到日子了。”
“嗯，和你高祖父说了吗？”
“说了，高祖父很支持，但是……”陈攸犹豫了一会儿，抱怨一声。“但是要没收惊云它们，很多东西也都不允许我带。”
“让你们出去是去历练的，又不是世家弟子出去游山玩水。家里练不出千里马，花盆里栽不出万年松。太爷爷的这些要求也合情合理。”
“我们难道不是世家子弟吗？”陈攸反问一句。陈家若不算世家，陈家弟子若是不算世家弟子，那这个世界可能就找不出一个世家出来了。
“是世家弟子，但是我们却不能因此自居。以后去了外面，切不可因此心高气傲。魂武大陆已经没有了魔州，有的只是十万大山。”
陈有道突然严肃起来，语气放得很重很重。
“嗯，爹就放心吧，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只是想要抱怨几句罢了。”
“爹一直都很放心你。”陈有道再次好好打量起陈攸来，仅仅一年多的时间，陈攸的变化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这一年的时间里，陈攸每次回家都会变得不太一样，从最开始的孤僻胆小到突然的开朗，再到现在的沉稳。
陈攸好像一直都在成长，尤其是在学习炼丹之后，陈攸整个人身上都透露着稳重。
“是应该多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你才二十岁，少年意气。如果可以，爹希望这个年纪的你应该是肆意张扬的。至于沉稳什么的，那是以后的事情。”
陈有道感慨一声，他并不是觉得这样稳重的陈攸不好，而是意气风发的陈攸，会更好些。
可能环境改变之后，陈攸的心境也会因此改变一些吧。
陈家，望月楼，晨光微熹。
“高祖父，女娇姐姐，白止老哥。”陈攸快步走上望月楼，和望月楼顶楼上的三人一一行礼。
“准备启程了？”陈悦卿将手里的酒葫芦盖上，看着陈攸道。
“嗯。”陈攸嗯了一声，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突兀的，陈悦卿伸出一只手，将手掌勾了勾。“拿过来吧，高祖父帮你安排好。”
陈攸犹豫了一会儿，在涂山女娇和白止的微笑注视下开始慢慢清点自己身上的东西。
“惊云、猪刚鬣、震鳞、小白、铁爪。我就这五个妖兽伙伴了。
小白能不能跟着我？它和我等级相差不大，而且别人也看不出来小白九尾狐的身份。”
“可以，放心吧，你的这些妖兽伙伴我都见过，在我身边修为不会落下。”
陈悦卿点头道，陈攸的这些妖兽伙伴他都知道。
尤其是双头魔龙，只要是十万大山内，都在他的精神力扫视范围，凭空多出一头魔龙，他当然也会注意到。
“剩下的妖核也都在这里了。我就留了一颗魔鬼榕妖核。”
最后，陈攸手里多出一个储物袋，犹豫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递给陈悦卿。
“降龙杖就不用给我了，你若是不使用，那就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木棍罢了。”
陈悦卿见陈攸肉疼的表情，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陈攸可以将递过来的那根拐杖收回去了。
从此，陈攸的身上就只有几颗才炼制不久的丹药，一颗魔鬼榕妖核，一只妖兽小白，一根降龙杖，一团兽火。
“此次外出，路程如何安排？”
陈悦卿收起陈攸的东西，开始询问起游历的事情。
“先使用传送阵到陇州再说吧，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除了和严闻达去一趟蜀州外，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安排。”
“那实在是不太巧，这几日万宝楼都没有人，使用传送阵的话恐怕无人接引，所以你们只能自己走过去。”
“……”
陈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着陈悦卿贱兮兮的表情，他觉得这事可能没有周旋的余地。
他总觉得并不是不巧，而是好巧。
好巧他们一打算离开万宝楼就无人了，巧的好像这一切都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一样。
“高祖父少喝点酒，我走了可就没人酿这屠苏酒了。”
撂下一句话，陈攸自顾自走下了楼。
只留下陈悦卿三人在望月楼上哈哈大笑。
“这小子，这是跟我置起气来了。”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冰雪消融，河流哗哗流淌，整个十万大山都是一片盎然之景。
陈家多了很多绿植，都已经长出了嫩芽。
桃花开放，几只黄莺在树上啼鸣，已是极美极美的景色。
陈悦卿不知从什么时候打开了酒葫芦，一边和涂山女娇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小口小口喝着酒。
春风送暖入屠苏。
春天的美景，都在这屠苏酒里。
屠苏酒的香味，却在少年书写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