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棱道:“大人说的哪里话,两位都是天子上差。陆太保更是位极人臣,若不是家父年老身体不好,少不了他老人家要出门亲自迎接二位。如棱前来相迎已经是慢待了。庄内的事宜还有我二弟沈如淮和三弟沈如尘打理,离开一会不碍事的。”
沈炼豪气道:“大公子不必客气即在江湖你我又是同姓本家,没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唤您一声兄长,您叫我兄弟就好了。”
沈如棱看沈炼一脸的老成持重之相,年纪轻轻就蹬高位,本以为会是个盛气高傲之人,不曾想这般平易近人。
这时陆流突然轻声“咦”了一下。虽然声音极轻,沈炼却还是注意到了,问道:“流儿怎么了?”
陆流回了回神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刚才看到那伙好像是鞑靼人吧,其中有个人瞟了我们一眼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一下子走了神了。”说罢陆流指了指远处一队正在搬酒坛的鞑靼人。
沈炼也注意道了那伙鞑靼人,问道沈如棱:“大公子,这些鞑靼人也是前来赴宴的吗?”
沈如棱解释道:“不是的,前些年朝廷一直与蒙古鞑靼交战,两边来往贸易断绝,是以很难喝到那蒙古的特产酒。偏偏家父又是个好酒之人,对这蒙古鞑靼人的烈马烈酒都十分钟情。
现在朝廷与俺答议和,家父便迫不及待令人去采购了许多蒙古鞑靼的骏马美酒以为寿宴添彩。家父担心下面的人不得力所购酒马不正宗,就早早派人远赴北疆,直接请他们鞑靼人自己运来,正好这些人也要来中原江南做生意,可谓一举两得。”
陆流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真是鞑靼人那想来是我眼花认错了。”她虽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觉得那伙人中有人在偷偷看向这里。
沈炼也觉察出陆流表情有异,此时那伙鞑靼人已经忙的差不多要离去了,沈炼看向他们也有一种似曾相识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本觉得是可能是有敌人混在其中暗中窥伺,但却觉察不到什么杀机凶意。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却分辨不出是谁,仔细琢磨自己也不认识哪个鞑靼人,心下留了些防备也没有再深究。
极世山庄堪称是十九出外十九进,里面房屋之多道路之繁如同迷宫一般,三人也是走了颇有一会才到了为他们准备的休沐之所。
庄内房间布置果然十分独特,居所陈列并不奢华颇有品味,青瓷素瓶雅致温润,装饰不是珠宝而是贝壳和石子。一应点缀大多皆是暗纹攀附,字画并不是名家署名但苍劲有意,花了多少银钱不可知晓,但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沈如棱说他父亲沈枫醉如今年迈,要养足精神准备明日盛会,今天就不与宾客一一照会了,只待明日一起招待,他自己还有诸多事宜要忙就不叨扰沈炼陆流休息了。
沈炼和陆流一路风尘仆仆也确实累了,便各自整理沐浴想好好休息一下。
过了没多时,突然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喧嚣喝道:“我的流儿好妹妹呢!”这声音中气十足浑厚有力,豪气洒脱又却是个女子的声音。
沈炼和陆流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如此人物必定是“铁红娘”秋叶丹无疑了!
话音刚落,秋叶丹便快步走了进来。
她依然是一身红衣威风凛凛,如同盛放燃烧的火焰一般热情火辣,多年未见秋叶丹年已二十五岁,比之当年更是美貌成熟。与陆流的英姿飒爽清醒美貌不同,秋叶丹艳而不媚霸而不雄,这“女奉先”让人看着又敬又爱。
陆流见到秋叶丹便欢喜的迎了上去,秋叶丹双臂孔武神力一托,便将陆流整个抱了起来连连转圈欢笑。
本来陆流和秋叶丹一样在女子之中都颇有身高,秋叶丹也只是比陆流稍高一点而已,但她双臂骨架却是天生的雄健,宛如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轻松松把陆流抱起来转圈好像小孩子一般。
秋叶丹抱的紧,陆流都有些喘不过了,连连拍拍她的肩膀笑着道:“秋姐姐你这四象神力,可要把我捏成纸人了。”
秋叶丹一时高兴力气没有收住,赶忙将陆流放下,她喜笑颜开着摸摸陆流的头说道:“多年不见,可想死姐姐了,妹妹如今已经出落的这么漂亮了!这还不迷死那些京城的公子少爷们。”
陆流也满脸欢喜道:“姐姐才是真的倾国倾城,这些年姐姐的脾气一点没变,可是这美貌可是更胜当年了。”
秋叶丹欢喜道:“妹妹真是嘴甜,就是这么多年过去,这对泪眼看着还是让人心疼,可是你师兄师哥对你不好。若是不好,姐姐给你出气。”
沈炼在一旁道:“秋姐姐说笑了,流儿现在可是武功高强,沈炼哪敢欺负她。”
秋叶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炼,笑着道:“不错不错,当年的沈小子如今也变成个高大英俊的少年了,虽然不如你大哥徐渭,不过也定是迷倒了不少姑娘。还是这般少年老成,和你师妹很是般配。
看你样子就知道武功一定精进了不少,找机会可要和老娘好好较量切磋一下,你可不许手下留情啊!”说罢秋叶丹一拳锤在沈炼胸口。
她虽是玩笑之举,沈炼的武功又是一流高手之强,但这一拳轻锤的力道依然让他险些站不稳,沈炼道:“秋姐姐这四象神力,我可是万万顶不住的。”
闻言众人都是欢笑,随即三人一起叙旧闲聊。
事情果不出沈炼陆流所料,秋叶丹这一次真的又是从家里私自跑出来的!
这八年来秋叶丹都留在蜀地,平时便是练功演兵。眼见得岁数已经二十有五,在当时未出阁的女子中已经是很大的年纪了,上门求亲者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可秋叶丹还是一个都看不上。
她父亲秋千峰心中着急,开始向秋叶丹施压,秋叶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二次离家出走,走之前她正好听说极世山庄沈枫醉的寿宴大会,便顺便偷走了他父亲的请帖,骑着胭脂背着狼筅,就来这里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