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溪伴鱼入深潭,黄沙翻滚流血残。
乱崖山,幽暗的深涧中,一处水潭之旁,坐着两个人。
这个水潭有些怪,流入的水是清澈见底,鱼群窜动,流出的水却残血潺潺,死鱼漂浮,水潭内呢,黄沙滚滚,翻涌不断!
一只钓钩沉入水中,看不清钩,只有线,手持钓钩的人披着斗笠,目射寒光,冷冷的看着水面,他应该是在等鱼儿上钩吧!
另一个人,仰躺之状,喝着酒,肚子有点儿胖,四五十岁的样子,嘴边一圈胡子都沾湿了,还滴着酒呢!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腰间束腰之物似乎是一支箭,弯成了圈,套在了腰间,此时他轻声说道:
“你这钓的是什么鱼呀?看不懂!”
“想钓的鱼没上钩,当然得换饵了!”
执竿垂钓之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笑容很邪魅,目光真的很阴冷!
“你想换饵,为何自己不出手啊?让我射一箭,饵没换成,原来的饵还让我一箭射没了,这可怨不得我呀!”
仰躺之人似乎很好酒,伸着舌头,在等酒壶中最后的一滴酒。
执竿之人沉思很久后,叹息道:
“姬家得不到天下星河图,想要与玄天阁争锋,真的很难!”
“所以说,我不懂你们在布什么局,与其对付剑迎城欧阳世家,还不如直接灭了皇甫世家,这剑迎城的酒总是差点儿意思!”
“等他来,你自己问他吧!”
仰躺之人闻言,猛然坐起,一脸惊讶之色!
“他会亲自来?这小小的剑迎城,值得他来吗?”
“我哪看的透他呀,按理说应该会来一个出面的人,我不方便露面,你呢?杀个人行,这动脑子的活儿,还真不放心!”
喝酒的人又躺下了,伸出舌头,等那最后一滴酒,他似乎根本没在意!
“哼哼,有脑子有用吗?对付绝顶的强者就要有绝对的实力!”
执竿之人看着浮出水面的直钩,神色凝重的说道:
“这星玄河的水,已经浑了,按理说,主事儿的人该来了呀!”
“少主这个饵消失了,玄天教的人没上钩,接下来怎么办?”
仰躺之人说完,猛然起身,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哈哈哈,想不到你会在这儿!”
山涧之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至,此人正是半子棋楼下棋的那个秃头老者,也就是欧阳芷晴口中姬青沥的师父,他站在了水潭另一侧,目光没有看向喝酒的说话人,反而看着执竿之人!
“饵让你射丢了不说,还引来了一只吃鱼的馋猫!”
执竿垂钓之人的直钩又入水了,鱼当然又浮上来了,条条都是一线破长,真的血腥!
秃头老者看了很久之后,惊声道:
“是你!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当年灭魔堂不是已经处决了你吗?”
“好久不见,星伐翎翎首大人!”
执竿垂钓之人的语气竟然充满了嘲讽之意,他似乎对这个人很熟,而且对这个身份很不屑!
秃头老者转头看向那个仰躺喝酒之人,怒吼道:
“姬景淳,你不解释一下吗?”
仰躺之人喝了一大口酒,舔了舔胡须,那胡须沾满了酒滴!
“好歹你也是一翎之首,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激动?我是奉命行事,他既然活着,就说明灭魔堂并不认可他有罪,要么就是灭魔堂手下留情了,这事儿也轮不到我解释啊!”
秃头老者眉头深锁,轻声问道:
“奉命行事?青枫的命令呢?”
这一次仰躺喝酒的姬景淳没有回应。
那个执竿垂钓之人却说话了!
“当年凌霜谷选择了你,我自然就应该死了,走吧,杀姬家叛逆之人不是星伐翎的职责!”
秃头老者已经运功,他并没有打算收功,因为眼前这个人就是姬家的叛逆,按理说早就已经死了!
仰躺的姬景淳,坐起身来,说道:
“行啦,你还是走吧,据我所知,灭魔堂首座也快到剑迎城了,你还是看看灭魔堂的老前辈,会不会杀他?之后你再定夺吧!再说了,你们俩在这儿打起来,不是为难我呢嘛!我该帮你们谁呀?”
姬景淳说完又躺下了,他的酒又喝没了,伸着舌头,在等最后一滴酒,轻声叹道:
“这一箭射的真亏,饵儿没了,该钓的鱼没影了,你偏偏来了!失误呀失误!”
秃头老者缓缓收功,可是他的眉头却一直是深锁之状,这剑迎城的事儿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他终于知道是谁在动前姬家少主这颗棋了,可他不明白这会是姬青枫的棋吗?因为能够调动翎首亲自来的人不多呀!
秃头老者心中更不明白的是执竿垂钓之人死而复生,竟然还布局剑迎城之事!
秃头老者沉思了很久,却只是问了一句话!
“少主人呢?”
“你真是遇到熟人,脑子都不转了吗?我们哪知道,我不是说了嘛,失误了,赶紧走,烦人!你干你的事儿,我们干我们的,非得找我们来干嘛!”
喝酒的姬景淳生气了,因为他本来就很烦,他们的本意是让青潸公主受伤,玄天教的人好出手,现在呢?青潸公主是受伤了,可少主却不见了,玄天教的人没有了目标!
实际呢,姬景淳没必要生气,因为玄天教的人有天下星河图,他们知道沈逸尘去了哪里,至于玄天教的人会不会出手,那只有天知道了!
秃头老者走了,满心疑惑的走了,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欧阳正雄已经掌控了欧阳世家全部的力量,两位还是小心着点儿好,千万别死在这儿,那忠奸可就难辨了!”
许久之后,仰躺喝酒的姬景淳直接将酒扔进了深潭,抱怨道:
“我就说剑迎城的酒不好喝,看来他一直在跟着少主呢!”
“等吧,少主进剑迎城,玄天教的人不可能没反应!”
“咱们的人够不够,欧阳正雄当真了得呀!”
执竿垂钓之人并没有回应,反而看着又浮出水面的直钩,喃喃自语着:
“我的饵都已入了潭水之中,接下来就看布局的人怎么利用了,我想该来了吧!”
执竿垂钓之人抬头看向了南方,他在看中洲方向,他在等人,等那个让他心甘情愿臣服的人,灭魔堂的死牢里救他的那个人。
他真的等到了人!
深潭旁又来了一个人,单膝跪地!
“禀告轩主,慕容琭博自邙荒入了瀛洲!”
执竿垂钓之人闻言,神色一喜,冷声道:
“传讯中洲,幽州之事可定!”
“是!”
传讯之人离开了!
“呀!少主和他的未婚妻怎么办?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仰躺的姬景淳没有了酒,似乎连精气神儿都没有了,多愁善感的样子!
“少废话,这一次再让慕容琭博出了瀛洲,你自己就回中洲谢罪吧!”
“那怪我吗?你们又不让我出手,如果幽州事定,这一次我可以出手了吧,斩枭翎已经很多年没出手了,一出手就是幽州慕容氏家主,我还真有点儿怕!”
执竿垂钓之人闻言,看着那随水而去的破肠之鱼,其中有一条竟然翻转随水向下逃走了,他微微一笑,轻语道:
“这天下恐怕只有死过的人才什么都不怕吧,当然什么都敢做!”
执竿垂钓之人说完,转头看向了仰躺着的姬景淳,轻笑道:
“这一次如果你不死,下次再杀慕容琭博,就不会有一丝的担忧了!”
“你滚!说话能吉利点儿吗?算了,还是我滚,跟你这天天造杀孽的人在一起,倒霉透了,这一箭射的我难受!”
深潭旁,人去无踪血终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