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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悉听闻陶源中举,用力拍他的肩:“哈哈,我就知道你会中的。恭喜,恭喜!那些苦总算是没白吃,”

陶源开心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嘿嘿,谢谢九哥!九哥你一定也能考上的。”

闵悉哈哈笑:“我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横竖乡试也体验过了,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后也就不用惦记了。”总算可以干点自己想干的事了。

陶源看出他脸上没有半点失落,似乎并不介意中不中举,但嘴上还是安慰说:“九哥你就是学的时间太短,再读三年,绝对能中。”

闵悉说:“还是算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想来考乡试,但是七哥非让我来考,我就只好来试试。”

“为什么?你不想考功名吗?”陶源不解地问。

闵悉耸肩:“不想,我想去工部做个小吏,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这儿人太多了,咱们去车上等吧。”

这会儿很多人已经看好榜了,中举的人有仰天大笑的,有跪地感恩的,有喜极而泣的,也有兴奋得晕厥过去的,落榜的人有捶胸顿足的,也有气急败坏的,更有嚎啕大哭的……人生百态,这一刻尽收眼底。

闵悉看得感慨,所以并不想再看。

他们朝人群外挤过去,准备上马车上去等。后面陶兴像一条游鱼一般奋力往人群外挤,一边挤一边大声喊:“中了,闵爷,中了!你是最后一名!”

他跟闵悉等人隔得太远,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把他兴奋的声音给掩盖了过去,但是周围的人听见他的声音,嫉妒得眼睛都冒出火星子来,那个幸运的家伙,居然考中了最后一名,最后一名,也是上榜了啊!为什么那个幸运儿不是自己。

陶兴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他奋力拨开人群,挤了出去。

这边闵悉三人已经上了马车,正兴奋地讨论着要怎么庆祝。闵悉答应陶源给他做顿饭,陶源更是狮子大开口:“九哥,我想吃你做的开水白菜,还有佛跳墙,烧鸡也可以。我想想就流口水!”

虽然这段时间闵悉没少给他做菜,但一般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以蔬菜为主,因为闵悉说他有痔疮,应该少吃油腻荤腥。现在他中了举,痔疮也没再犯,自然想吃点好的。

闵悉想了想,说:“烧鸡可以做,佛跳墙很难凑齐食材,开水白菜太费事了,还是等回京城了再做吧。我觉得七哥多半也是考中了,到时候一并庆祝。”

陶源嘿嘿笑:“那好吧,等回去了再吃开水白菜。”

陶兴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结果却没有看到自家主子,便赶紧朝马车那边去,老远就看见了车夫,急忙问:“闵爷回来了吧?”

“早回来了!”车夫答。

陶兴大声喊:“闵爷,大喜啊!你中了,你中举了!”

闵悉坐在这里正跟陶源讨论中午吃什么,忽然听见陶兴的声音,以为自己幻听了,赶紧探出头来:“你说什么?”

陶源已经反应过来了,抓住他的胳膊兴奋地摇晃:“他说你中了。九哥,你也中了!哈哈哈,太好了!”

闵悉还有点没能消化这个消息,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陶源,又看向已经爬上马车的陶兴。

陶兴脸上难以抑制地兴奋:“恭喜闵爷,你中啦!一次就中啦!恭喜,恭喜!”

闵悉终于反应过来了:“真中了?”

陶兴猛点头:“真的,第一百六十名!最后一名,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恭喜闵爷!”

陶源哈哈大笑:“管它是不是最后一名呢,反正就是中了,以后就是举人老爷啦!”

闵悉用力抹了一把脸:“我怎么就中了呢?我卷子上不是有屎戳吗?”

陶源继续大笑:“屎戳怎么了?屎戳都能中举,说明九哥你是凭真才实学考取的啊!”

陶兴说:“二位爷,咱们快回去吧,一会儿报子来报喜了,咱们还得准备喜钱呢。”

“对、对、对!咱们赶紧回去!”闵悉中举,陶源表现得比自己中举还兴奋。

这一处水榭一下子就出了两位举子,以后这个水榭要出名了,绝对是风水宝地,价格肯定也会水涨船高。

他俩名次比较靠后,直到下午,才有报子来报喜,但他们也很高兴,重重打赏了报子。

闵悉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一直都是重在参与的心态,怎么就中了呢?说起来确实有点凡尔赛,可这对那些寒窗苦读几十载的人来说,似乎有点不公平。

不过考试就是这样,结果也不是他操纵的,只能说自己的运气是真好!

闵悉又有了新的烦恼,这考取了举人,回去肯定又少不了要被叫去参加明年的春闱,明年肯定是中不了进士,云霁会不会又让自己寒窗苦读三年再战一次?这事好像就没完没了了。

要是明年中不了,打死自己也不去考会试了。

考取了举人,就还要去参加鹿鸣宴。这老家也是要回的,得回去祭祖,所以一时半会儿似乎回不去,不知道十月能不能回到京城,再去泰山的话,好像就有点冷了。

参加鹿鸣宴之前,闵悉去拜访了知府娄卓,当初也是他关照自己才能顺利回去参加县试,如今考取了举人,是要去报个喜的。

娄卓也早就知道他中举了,而且恰好是最后一名,不能不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也就是顺天府和江苏省的录取名额在160人,要换了别的省,闵悉是录取不了的。

娄卓在成绩公布之后,就查看了闵悉的卷子,别的不说,就最后一场的几篇时务策论那叫一个老辣,不像是从未涉足官场的人写出来的。老翰林带出来的学生就是不一样,也难怪他能中举。

娄卓跟闵悉当面道喜:“恭喜贤侄,一次就中举。”

“大人谬赞,学生才疏学浅,能中举实乃侥幸!”闵悉有些惭愧地说。

娄卓摆手:“这可不是侥幸,本官看过你的试卷,答得相当有水准。实至名归,不必妄自菲薄,要相信阅卷官的的水平。继续努力,将来好为朝廷效力,相信不久的将来,你我当同朝为官。”

“学生自当继续用功,争取能为朝廷尽绵薄之力。”闵悉嘴上还是要表现的。

见过知府,闵悉又参加了鹿鸣宴。因为社交达人陶源的关系,他被拉着在宴席上结识了不少举子,甚至还认识了本次乡试的解元文涌。文涌年仅二十,刚及弱冠,可谓是少年英才,不过文涌的性格明显有些内向,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却又碍于解元的身份,被大家拉着强行社交。

闵悉太清楚社恐被迫社交的痛苦了,还主动帮忙解了两次围,让文涌对他很是感激。

闵悉笑道:“贤弟才高八斗,未来定是陛下肱骨,朝中重臣,这与人相处还是得多练练,毕竟为官不是读书,是需要同人打交道的。以贤弟的聪慧,我想一定能应付得来。”

文涌朝他作揖:“闵兄言之有理,愚弟受教了。闵兄打算何时进京赶考?不如结伴同行吧?”

闵悉说:“我回乡祭完祖就要去京城了。”

“这么早吗?”文涌惊讶道。

闵悉笑道:“不瞒贤弟,我如今不住在应天府,而是住在京城我义兄家中,所以算是回家。日后贤弟来了京城,可去京城云祥号找我,同任何一家云祥号的掌柜说找我,通常都能找到。我义兄是云祥号的东家。”

文涌点头:“如此甚好,等我入京,一定来找闵兄叙旧。”

闵悉以为能在乡试的桂榜上见到熟人的名字,然而他看了一圈,连他在内,句容县共有三个中举的,但另外两个举人的名字他都很陌生,并没有熟悉的名字,甚至连那一年县试的案首李鹤沣都未曾见到。

李鹤沣是落榜了,还是根本就没来参加乡试?闵悉猜不出原因,也找不到人打听。或许等回去祭祖的时候,可以顺便打听一下。

不过李鹤沣年纪很小,去年也才十二岁,今年或许根本就没来大比也未可知。

鹿鸣宴结束之后,闵悉回句容县祭祖,陶源跟着一起去了。桂榜放榜当天,他们便写了信回家报喜,所以陶源也不着急回京,他要跟闵悉一起回京。

邱掌柜知道他们要去句容县,老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马车和回乡的物品,闵悉中了举,一下子变成了举人老爷,他可不得更尽心尽力地照应着。

本来这些都是闵悉要自己打点的,邱掌柜既然都打点好了,自然省了他不少事,反正云霁到时候肯定不会叫邱掌柜吃亏。

回到句容县的时候,还没回老家,就被句容县令迎住了。作为本县唯三的举人,县令是非常重视的,新科举子回乡,肯定少不了要设宴招待,还要给予一定的赏赐,以示鼓励和嘉奖,套套近乎,没准以后就是同僚了。

宴席上,闵悉忍不住跟县令打听起了案首李鹤沣的消息。

县令颇为惋惜地说:“李案首今年大病了一场,身体虚弱,没能去参加这次乡试,只能等下一场乡试了。”

闵悉也感到可惜:“那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他还年轻,再准备两三年也不算晚。他才思敏捷,一定会高中的。”

“是啊,就是有些可惜。不然今年我们县里可能又要多一位举人了。”县令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妥,因为闵悉就是最后一名,要是李鹤沣去考了,没准闵悉就上不了榜了。

闵悉倒是不介意这个:“是的,不过我相信他早晚都是能中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