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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韩昭昭去了刘师父家学习泡药酒,搓药丸子。

等药酒装进坛子里,韩昭昭当天下午就在街上雇了辆三轮车给装车拉回家了。

不拉不行,说好的分刘师父一坛酒,泡好后他却反悔了,非要留两坛。据说才两天,他就给许出去十几斤了。

韩昭昭担心,他的同行老友太多,万一听到信找上门,她一个晚辈实在是掰不开脸拒绝,到时候,属于她的四坛酒怕是会涓滴不剩。

自从撞破张科长搞破鞋,也不知咋滴,她有种惊弓之鸟的心态,有意无意躲着张科长,好像做坏事的是她而不是他。

出门时间也总是避开人们上班下班的高峰期。说不清是膈应还是厌恶,还是担心直面他时,被他从自己眼神中看出异样。

她是个正直的人,知道这人是个坏坯子,遇上也不愿意和他像以前那样热情寒暄,只好能躲就躲。

这天下午,韩昭昭装了一瓶虎骨酒,给关老爷子送去。

老爷子正在拾掇鱼竿鱼线,“关爷爷,又钓上鱼了?咋样,有口吗,收获咋样?”

“有口是有口,饿了一冬天,现在天暖和,按说鱼很好钓的。

谁能想到呢?供应减了,去钓鱼的人比鱼多,不光我,谁都钓不多。

这不,两天我都没开竿了。

丫头,过来有事呀?”

韩昭昭扬扬手里的酒瓶,“我奶从东北带回来的虎骨,刘师父给泡成药酒了,给您留了一瓶。

还给您拿了个水疙瘩,我估计您家咸菜也该吃完了。”

关老爷子把鱼竿竖到墙根,“这可是好东西,快给我看看。

昭昭,我那几盆西葫芦咋叶子变黄,不好好长了呢?你帮我看看咋回事?前边小三子家一天种的,他家那几盆我看着都开花了,过个一礼拜,该结瓜了。”

“我看看……关爷爷,您浇水太勤了!这西葫芦和您那兰花茶花不一样,它喜旱喜阳。放墙根下也不好,晒不到阳光。”

说话间,把几盆西葫芦给搬到朝阳的地方,这才洗手进屋。

“这几天先别浇水,等土干了给稍微松松土,让根系通通气,过一礼拜,慢慢就会返青的。”

进屋看到关老爷子正开了酒瓶盖在那闻味呢。

“别说,刘一手这泡酒的手艺还没丢,这虎骨酒泡的好。也不知道这基酒他打哪淘噔的,也是顶顶好的粮食酒,不比茅台差。”

韩昭昭:不愧号称老酒腻子,说到酒,您是专业的!

老头再爱酒,韩昭昭也不会告诉他,这酒是自己酿的!

她就不吱声!

老爷子年龄越大,过日子越拖踏了,以前多干净利整一老头,现在屋里头弄得乱糟糟的。

韩昭昭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桌子柜子给擦了,炕上铺盖给叠起来放炕琴上,扫完炕,洒点水,把地扫扫。

收拾完,去厨房给整理整理。

锅台擦干净,菜板刷干净,灶底的灰给掏了,柴火给垛好。

“关爷爷,天暖和了,不用烧炕您该烧煤炉子了。”

老爷子还用着大灶呢!不烧炕就有些浪费柴火了。

“这就烧,小三子和小民礼拜放假给我去买煤球,买回来我就生炉子。

昭昭,你刀口好,把水疙瘩给我切了。切细点,上次你拿来的辣椒油还有呢,在碗柜里,你找出来拌上点。”

关老爷子家的碗柜不大,是用两根木橛子固定在墙上的。

韩昭昭边切疙瘩丝,边嘱咐,“关爷爷,虎骨酒先别急着喝,多放放,药劲散出来,喝了才有效果。”

老爷子叼着烟嘴眯着眼,笑着说:“甭嘱咐,我懂!

爷我喝了一辈子酒,这还不明白?”

“要说喝酒,咱老京城是有讲究的。当年京城搁清朝的时候,实行喝黄酒。咱国内的黄酒四个产地,你记住了,山东,山西,京城,绍兴。

京城黄酒占一大流派,现在是不喝了,你记住,正宗京城炸酱面,如果没有黄酒在这酱里边,味儿不对。

当年上流社会,尤其官员之间喝酒,讲究的喝的是黄酒。夏天喝莲花白,京西海淀六郎庄盛产莲花。

拿那个莲花回来后,加上黄芪、当归、何首乌、肉豆蔻等二十多种中药材一起发酵做的酒,叫莲花白。

可惜了,前些年,又是军阀又是小鬼子又是国民党,这个乱,听说酒方子找不到了,这酒就失传了!

莲花白是配制酒,我年轻的时候没少喝。酒液透明,有花果香,口感上醇厚柔和回味甘甜,有滋阴健脾、补肾和胃的功效。

慈禧老佛爷在的时候就爱喝,莲花白明清朝可是宫廷玉液酒,还有菊花白,府酿白酒,合称京师三白!

莲花白还出口呢,外国人都爱喝。夏天喝去火。到了冬天喝黄酒,温热了喝……”

人老了,就爱讲古,很多京城的名人轶事、民间故事,大院里的孩子们,都是从关老爷子这里听说的。

也许,这也是一种传承!

离开的时候,韩昭昭拿走了几个酒瓶子。这可是好东西,回家洗干净,装酒、打酱油、打醋,甚至打油打煤油,可都用的着。

礼拜天,一早起来,老太太就开始做出门的准备。亲手给五妮洗脸洗手,盯着她刷牙,最后,还给她把光头擦了两遍。

“当大夫的都爱干净,别整的埋拉巴汰的讨人嫌,讲卫生的孩子,搁哪也叫人喜。”

吃过早饭,老太太又给五妮换上新做的衣服,左看右看,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咱出门!”

韩昭昭憋着笑,哎呀妈呀,老太太这顿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相亲呢!

祖孙三个,先去了刘师父家,刘师父领着她们上街坐了公交车,坐了四站地,这才到了董大夫家。

董大夫也是住的四合院,不过他那院子不是一家住,三进的院子住了十好几家。

正是礼拜天,一进院子就乱哄哄的,妇女们在洗衣服、做针线活、看孩子聊天。

五六个半大孩子吱哇乱叫在院子玩儿。

“来了,快请进屋!刘师兄,让您见笑了,我这边的环境不如您那边安静。”

董大夫很热情,迎着他们四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