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鹿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赵玉书的胳膊伸在他鼻子前：“好好闻，记清楚这个味道，运气好还能找到他。”
黑鹿颇为不满：“不是，狗，我！”
“知道了知道了，可这一群人就你自己有这本事，姐妹，靠你了！”
黑鹿哼了一声，又动了动鼻子，然后走出医馆，整张脸开始长出细密的绒毛，嘴和鼻子也开始前凸，如同一匹狼犬。
“能闻到吗？”
“能，很弱！”
肯定很弱，对方身上确实沾了自己的血，但红面具最后开了一次红莲业火，血液肯定蒸发掉了，现在身上还能沾点味道已经是意外之喜。
黑鹿伏低身子，四肢着地，开始还是慢慢的一点点向前挪，然后速度开始一点点加快。
为了以防万一，兰灵和姜王二护法一起留下看护阿冬，而赵玉书则跟着黑鹿一路向北。
两人停在了一个建筑前，赵玉书的脸阴沉无比。
红莲圣庙。
“没了。”
黑鹿站起身，朝着四周动了动鼻子，慢慢变了回来。
“老黑，这气味，是进庙里了，还是闻不到了？”
赵玉书小心措辞，不敢妄下结论。
“闻，不到。”
赵玉书犹豫了一下，现在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问问护教婆婆。
出乎意料，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婆婆拒绝了他的求见，甚至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只是让守卫赶他走。
这意味着，红面具要么彻底在此隐藏了自己的踪迹，连婆婆都不知道，要么就是，红面具的存在和行事，都是婆婆，或者在红莲里蹲着的那位默许的，甚至是授意的。
这个可能性很高，也是赵玉书最不想看到的。
如果杨和是红面具的话，他大概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了。
赵玉书果断带着黑鹿转身离开，身形有些萧瑟。
红面具是不是杨和，突然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只需要知道，他是教主的人就够了。
身后的红莲圣庙中有两个内景，可哪怕只有一个内景，赵玉书也没有一丝丝的胜算。
外景与内景，比人和狗的差别还大。
他得叫人了。
岳州城外，过百僧人将四门堵住，逼迫所有想出城的修士回去，这件事立即惊动了还没从儿子残废的事实中缓过神来的朱显。
朱显带着一肚子怒火冲到了东城门，一个铁塔似的大和尚双手合十，隔着城门远远告诉朱显，这是衍悔大师的意思。
“岳州或有浩劫。”
大和尚低头说道，声音洪亮。
“这是我红莲教的地方，佛门，要与红莲教为敌吗！”
大和尚摇了摇头：“此乃我等自行为之，与佛门无关，若镇守不满，尽可杀我，可岳州修士，不可出城。”
朱显咬牙切齿，一百多修士，若没有红莲大阵在，足以铲平岳州城，红莲教的底蕴太浅了。
岳州城内是有两个内景不错，但城外也有一个，还是天下前五的绝顶，以二敌一，红莲教也没把握。
“佛门，日后必会为此事付出代价。”
朱显扔下一句狠话，一甩袖袍回到了城里。
祸事一件接着一件，偏偏教主此时又在闭关，难道红莲教没有被世俗的皇权打垮，却要毁在这些顶尖的修士手上？
如果没有修士的话···
朱显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就是修士，如果没有修士，如果没有修士····
自己这个镇守，似乎能当的更好。
想法一旦升起，就像种子发芽，再也无法压下去。
他脑子不受控制的升起一个想法，如果每个修士都像死掉的小刘那样，被抽掉了精血，然后，所有的修士灵血被一个人吃下去，会怎么样？
朱显猛地回神，背后被冷汗浸透。
赵玉书回到了医馆，将自己跟踪到红莲圣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依老夫来看，此人，八九成就是杨和了，而此人行事，怕是，怕是·····”
王护法说到半截，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老夫，之前说过，我是为了红莲教的理念加入的。”
姜老长叹一口气：“老王，你不敢说的事，我来说，此人确实可能是杨和，而他所作所为，也是受了教主吩咐。”
赵玉书冷静反驳：“完全没理由，就算教主是阴司的人，想做什么，也不必在这个时候，在岳州行事，完全不合逻辑。”
“可事实摆在眼前，老夫不会自欺欺人。”
姜老闭上眼睛：“老夫，去找教主问个明白，老夫堂堂岳州分舵护法，我看谁敢拦我。”
姜老一挥袖走了出去，王护法抬起手想要阻止，犹豫了一下终归是放下了，然后看着赵玉书：“六先生，你们早该离开的。”
王护法也走了，他一直处于一种比较中立冷静的状态，他修为最高，年纪也不算大，而护教婆婆已经垂垂老矣，将来若王护法能感悟内景，大概率会接替婆婆成为下一个护教内景。
这也是他性格一直比较冷淡的原因，除了红莲圣火这个天阶至宝，他们对什么都不怎么关心。
“如果，真的是杨和？”
兰灵手紧了紧。
“我会亲手杀了他。”
两人并肩坐下，看着愁眉不展的赵玉书，兰灵向他身旁靠了靠：“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了这副局面？”
赵玉书点点头：“我也想过，应该是从衍悔来到这里开始。”
“那衍悔为什么来这里呢？”
赵玉书自嘲的笑了笑：“为了我。”
“那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呢？”
赵玉书笑不出来了。
自己的身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暴露的？
自己在来岳州之前，最后是在南阳出现，然后便隐姓埋名去了襄州，除了孟衍，整个襄州都抓不住他的尾巴。
然后自己又隐瞒身份出了襄州，直到在岳州表明身份。
有孟衍在襄州出手，哪怕衍悔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盯住自己。
而自己到岳州才多久？衍悔不是朝廷，在岳州有密探吗？就算有，他就这么巧在附近赶了过来吗？
要知道，衍悔可从不以速度见长的。
甚至还很慢。
这说明，有人在自己到岳州之前，就已经跟衍悔透露过自己肯定会来，而且会住很久。
赵玉书看向兰灵。
“咱们，可能被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