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因为舍不得女儿,差点不愿离开。
还是在宋顺的劝说,和宋正宜的胁迫下,才满怀不舍和怒火的前往秦府找秦氏。
一路上,对跟来的顾玉宸相当不满。
可他怕刚相认的女儿不高兴,强行压制着。
在宋时玥看不到的范围,对顾玉宸左剜一眼,右斜一眼。
宋正宜在旁再多加一眼。
顾玉宸硬着头皮无视,心里早已盘算着怎样讨好岳父大人?
他可以和宋正宜逗一逗,可不敢和岳父争。
他看得出,这是个宠女如命的父亲。
若是让宋尧知道,他和宋时玥还未举办过正式的婚宴,说不定会百般阻拦。
但很快,顾玉宸就想到了癫老道。
他们的婚事可是癫老道一手促成的。
若是宋尧出什么幺蛾子,癫老道应该会帮他的。
还有岳母大人。
赵醉薇可是很喜欢他呢!
顾玉宸定了定心,在抬头时,他们已到了秦府门外。
守门的小厮看到老爷带着一群人回来,有些懵。
“老爷,您回来了。”
宋尧没有理会他的称呼,“你去禀报秦夫人,宋尧来访。”
小厮迷糊,老爷怎么直呼夫人的姓氏?宋尧又是谁?
他看看跟来的人,好像都不好惹。
陪着笑道:“老爷带着友人回府,直接进便是。”
“让你去禀报,哪来那么多话?”
宋正宜口气不善,小厮被吓得后退一步,再看看宋尧的神情,惊疑不定的去禀报。
秦氏的屋子里,失魂落魄回来的骆和裕跪在地上,恳求秦氏给他一个解释。
而秦氏,一直看着窗外,不言不语。
她还记得那个夏天,她的夫君在上京路上遭遇歹人丢了性命。
她悲痛中大病不起,滞留在京城。
就是那个时候,她偶遇了逛街的广平侯夫妇。
女人挺着硕大的肚子,一脸甜蜜。
男人小心的在旁呵护,一脸宠溺。
她从内心羡慕嫉妒,愤愤不平。
她羡慕女子的幸福,嫉妒男人对她的宠爱,气愤上天对她的不公,
她的亡夫可以说是她算计来的,从最初对她有所求,到他对她生情,她付出了许多。
可她还没有享受几天夫君的情意,人就没了。
歹人在被官府缉拿的途中,落崖而亡。
让她一腔愤恨和悲伤,无处宣泄。
凭什么其他的女人就能够轻易的得到幸福?
那两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而她却需要自己去拼搏。
极度的悲伤让她的心理扭曲。
她向旁人打听男人的身份,得知他是广平侯,只有一妻,没有纳妾,后院干净的如白纸。
这么好的男人,她怎么没有遇上?
她开始在广平侯府外徘徊,只为了能够多看广平侯一眼。
那一晚,她实在睡不着,又悄悄地来到广平侯府外。
走到后门处,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出来,身上背着个麻袋。
而那麻袋的形状,能明显看出里面装的是人。
她好奇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偏僻的荒院。
那人是来埋尸的。
她一直等到那人走后,上前挖开了刚刚埋好的土。
本以为会抓到什么把柄,让她能有机会要挟广平侯。
至于要挟广平侯做什么,她还没有想好。
结果,等她挖开泥土,打开麻袋,看到里面的是心心念念的广平侯时,没有惊喜,只有惊吓,甚至是气愤。
为什么她看上的男人都要死于非命?
她再次痛骂上天的不公,就在她要将尸体重新埋回去时,突然发现广平侯还有气息。
惊吓顿时变成了惊喜,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更让她狂喜的是,广平侯曾短暂的清醒,几句话让她知道,他失忆了。
等广平侯彻底醒来时,便已是她秦氏的夫君。
只可惜,人的本能是根深蒂固的。
她能够让他陪在身边,却始终得不到他的人和他的心。
就算她骗他,两人有了亲密关系,他也始终没能与她亲近,甚至连她冒死生下的儿子,都不愿多看一眼。
这个男人是无情的,不,只是对她无情。
他可以对骆和裕兄妹慢慢的培养出父子女的感情,却始终无法对她生情。
甚至对她使用手段生下的儿子生厌,只是他与生俱来的修养,让他没有对和临做出过分的举动,只是行为冷淡。
可即便这样,当和临露出渴望父爱的神情时,这个男人依旧善良的没有狠心拒绝。
她霸占了这个男人十六年,困了他十六年,却依旧没有得到他。
入京以来,广平侯府的事情她打听的很完整。
有人顶替了他的身份,迫害了他的妻儿,调换了他的女儿。
而那些人,在明知他可能已经死亡多年的时候,还没有放弃希望,仍在寻找。
这是怎样的一份亲情,在支撑着他们的信念?
她累了,也清醒了。
不说其他,只说宋尧这些年对和裕的栽培,对和夏的细心,她就欠了他的,更欠了那个女人的。
听说那女人疯了十几年,若不是女儿自己找了回来,说不定到现在都无法清醒。
她不想再作孽了,允他可以外出,自由行走。
果然,这偌大的京城,也挡不住他们相见的缘分。
秦氏的收回视线,落在长子面上。
骆和裕的失落让她心痛。
生父丧命时,他还是个没有长期记忆能力的稚儿,短短几个月的分别,让他见到宋尧时,已分辨不出,那不是亲爹。
自他有记忆以来,亲爹就是宋尧,宋尧就是他爹骆巍。
他崇拜这个父亲。
既是他的良师,又是他的慈父。
可现在,一切都是假的,这让骆和裕无法接受。
“和裕,娘……”
“娘,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
“和临是父亲……那人的孩子吗?”
秦氏的眼神一顿,瞳仁急剧的收缩。
“为何这样问?”
她的声音有着不可忽略的颤抖。
骆和裕听得出来,“他不是,对吗?”
秦氏闭上了眼。
多可笑,她都决定放手了,怎么还会在乎那一晚的隐瞒?
秦氏缓缓的点头,“他不是。那人自始至终,都是清白的。他只忠于他的妻子。”
即便是失忆了,也没有对其他女人产生妄念。
这样忠贞的男人却不属于她。
房门外,宋尧激动的对宋正宜说道:“正宜,你听到了,父亲还是清白之身。”
他没有背叛他的醉薇。
他还有资格回到醉薇身边,回到孩子们身边。
宋尧突然看向顾玉宸。
那犀利的眼神,仿佛在说,老子还有资格过问女儿的亲事。
顾玉宸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