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刚放下碗筷，摄像头里传出女人的询问。
“吃饱了吗？明非，不够的话我再送点过来。”
路明非抬起头，眼睛里的泪光已经干净了，“你们真的是我爸妈吗？”
“傻儿子，老妈这就来见你。”女人的嗓子一下子哑了。
路明非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迎接爸妈。
在这里他也什么都做不了，仅有的仪式感是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可能是老妈给自己穿上衣服的，就是丑了点，有点像精神病人穿的病服。
路明非想起赵孟华，当初在京城的精神病院，赵孟华穿的就是这身。
自己穿这身衣服是因为也得了精神病？有可能，不然怎么突然就跟老爸老妈遇上了。
大门轰隆隆地响，路明非不敢移开目光。
门后一片漆黑，黑暗中有红色的光线射向自己，停在脑门的位置。
女人穿着黑色的行动服，身形苗条，眼球微红，大抵是哭过了。
她挣脱身旁男人的束缚，冲过来紧紧抱住路明非。
见路明非没有任何危险的举动，男人抬手，那些红色的光线全都消失。
“儿子，身上还有没有难受的地方？”女人担心地问。
路明非看着眼前的女人，依稀还能从记忆里翻找出模样。
乔薇尼，面目跟路明非的记忆相重合。
“老妈……”路明非拥得用力了一些，他又看向那个男人，斯文中带点凶意，“老爸……”
路麟城点头微笑，跟路明非保持一定的距离，恰到好处，安全又不会太过疏远。
路明非确实有这么个老爸，虽然很多年没见了。
印象里老爸一直都是个较为严肃的人，话不太多，板着脸的时候较多。
“路麟城，儿子现在能不能出去？”乔薇尼问路麟城。
路麟城略带些为难地说：“暂时还不行，他还需要观察几天，确定状况。”
“状况？老爸老妈，我是生病了吗？”路明非问。
“冰原上太冷，你老爸怕你冻坏了。”乔薇尼的谎话像是骗三岁小孩。
路明非不是三岁小孩，所以他不会问，就算知道是谎言。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开枪的人应该就是自己老爸老妈。
一个合理的剧情是，老爸老妈把自己带到这个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
老爸说还需要观察几天，想来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特殊。
难得见面，路明非暂时不想去解决自己的疑惑，享受下难得的时光。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老妈，这里是哪儿？”
如果是以前的路明非，此刻可以忘却一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总该成长，成长是痛苦的。
路明非害怕，怕老爸老妈也是其中的一环。这场闹剧波及太多人了，太多太多。
如果老爸老妈是其中的一环，那他们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疑惑太多，担心太多。
“避风港。”乔薇尼没有隐瞒：“北极圈的一处秘密港口。”
“跟黑天鹅港一样吗？”路明非又问。
“比黑天鹅港更隐蔽，没人会找到这里的，放心，儿子，你现在很安全，他们不会追杀到这。”乔薇尼安慰道。
……
“妹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庞贝不悦地眯起眼睛，“你我之间，非要闹到不愉快的地步吗？”
“在你打算要我和芬里厄的命时，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愉快吗？”夏弥质问。
“你本来就要吃了他的，再说了，他不是成功结茧了吗？谁都没死，没成功的计划，何必纠结？”庞贝勉强支撑着微笑。
“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但你非要参与，你把我们的位置暴露给那些自命不凡的屠龙者，那些蠢货兴冲冲地要来杀我们。”夏弥举刀，刀尖对准庞贝。
又是要打起来的节奏，韩秋继续沉默，万分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楚子航也想杀死芬里厄，还想杀死你，你能跟他一笔勾销，为什么我不行？”庞贝不理解了。
论结果，他的计划没成功。
论意图，楚子航的意图更加明显。
“楚子航要杀是楚子航的事情，我要吃了芬里厄是我的事，你的意图就是另外一说。”夏弥调转矛头到韩秋身上，问道：“你跟这家伙结盟了吗？”
“额……”韩秋只想吃瓜，怎么事情落自己身上了，“他确实是一位不错的盟友，除了有点下半身思考之外。”
韩秋在夏弥的脸上看到了失望。
夏弥冷声道：“他也曾想要杀过你，你不知道吗？”
“但他没杀成功。其实我跟他的结盟也是无奈之举，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现在大家都不记得我。这不是言灵那么简单的事情，我无法取消。”韩秋解释。
“我记得，路明非记得。”夏弥目光热切，认真严肃地说：“我们都记得，我们会让所有人都记起来。你独自应付不了，和我们说就好，何必逞强，何必跟这种家伙合作？”
韩秋心头一暖，但事情确实不是夏弥想的这样。
此合作非彼合作，跟夏弥是过命的交情，跟庞贝是相互利用，相互制衡。
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庞贝手握一些关键点呢。
“我得先说声谢谢。”韩秋说：“被人记住的感觉很好。但我还是得把话跟你说清楚，并非我在替他说话，而是有时候，我们得转变下思维。”
庞贝回到沙发旁坐下，淡定地点燃雪茄，对韩秋说道：“你说你能搞定她，我才没有趁人之危的。韩先生，如果你不想继续合作下去，我也没别的路能走了。虽然以一敌二确实困难，但我不介意试一试。”
“庞贝家主，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最好不要再说话，否则我也不敢保证能平息她的怒火。”韩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庞贝。
庞贝默默抽着雪茄，不再说什么。
韩秋开始给夏弥讲事情的始末，说他所了解到的状况。
庞贝手里的筹码，比庞贝更大的威胁，更该杀死的人。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韩秋没指望夏弥能真的放弃仇恨，他拿出赫尔佐格的事情来举例，当着庞贝的面，不带丝毫掩饰。
跟赫尔佐格一个道理，能用的人，龙也算，不要浪费。
说着说着又回到浪费的事情上，韩秋不喜欢浪费。
但他也表示，反正没死人，给庞贝一个弥补改过的机会也不是不行。真要是不知好歹，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