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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丰心里正想着,就听高洛问道:“师父,他去比斗之后,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

薛长仁轻轻摇了摇头,说:“雪山派两次比斗,都以落败告终,木玄子前辈他的气量,嗯,也不甚阔达,将之视为奇耻大辱,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薛丰问道:“那这个木玄子,他又做什么了?”

薛长仁说道:“他知敌不过丁坚,心意实在难平。他和你太师父认识,算是好朋友,于是就来华山拜访,将事情对你太师父说了。你太师父好言开导,见他依然郁愤不甘,碍于情面,就只好应了请求,和他拆解伏魔剑法,助他找出当中的破绽。”

薛轻雨就笑道:“有我外公出手,那定然是手到擒来啦。”

薛长仁看一眼爱女,笑了笑,说道:“这门伏魔剑法,看似平平无奇,一经使出之后,在突然之间,就会变得迅捷无比,其内里藏有许多奥妙玄机,外人却无法揣摩一二。”

他回忆往事,心中难免有些百感交集,顿了一顿,然后缓声说道:“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在你们太师父身边斟茶侍候,时间待得长了,也看得熟识了,印象自然十分深刻。”

说到这里,他看向陶欢,说:“欢儿,你先前一开始的时候,演练的两招剑法,一招名叫‘钟馗斩鬼’,第二式唤作‘判官勾魂’,我当时看了后,便知道是伏魔剑法。”

“原来是这样啊。”

薛丰听了,心里有些明悟,又有些好奇,就问道:“那伏魔剑法,他们破解了没有?”

“没有。”

薛长仁再次摇摇头,说道:“你太师父和木玄子前辈他们钻研了一月有余,不断推演拆练,却一直不能参悟其中奥妙,更无多少破解的把握,木玄子前辈心中虽有恨意,却也只能暂且作罢。”

高洛问:“那木玄子前辈他后来怎样了?”

薛长仁说道:“见他心结难开,你太师父又劝说了几次,他都不曾听进耳里,发誓定要找出剑法破绽不可,见他急着回去,只好送他下山。”

高洛感慨道:“这位木玄子前辈,也是好大的气性!”

薛长仁点头,说:“我当时跟在你太师父身边,听你太师父说,木玄子意气不顺,心中多有惊惧愤恨之情,若是长久郁结在怀,恐怕也是不得善终。等过了六年,凌霄观果然传来讣告,告知木玄子离世了。”

“他也是这般下场?”

薛丰听了,是十分的诧异,说道:“就因为比剑输了,然后他们前后两代人,都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

薛长仁沉默片刻,说道:“是啊,比武输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何况那时候,丁坚早已成名多年,是武林中众所钦服的前辈英雄,反观木玄子,却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青壮道士,后生晚辈输在前辈高人手下,又有什么丢脸羞耻的?他却因此而丢了性命,实在有些不值。”

“这也怨不得旁人。”

唐兰接过话,说道:“爹爹在世时,曾多次提起此事,说他正值壮盛之年,却郁郁而终,究其原因,还是出在木玄子自身上。他气性太大,胸襟却极狭,偏又自视甚高,和他师父梅花道人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输了几招剑法,便耿耿于怀,这样的脾气心性,绝不是长寿之相。”

“唉······”

薛长仁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一派两代宗师,却都是英年早逝,每每想起,令人扼腕叹惜。”

众弟子听了,却没什么可惜感觉。

薛丰小声嘀咕:“是他们咎由自取,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唐兰只当是没听见,想了一下,说道:“相比起来,他们师徒两个,都及不上丁坚。丁坚心性平和清静,无忧无恼,虽然上了年纪,却比木玄子过的自在,多活了好几个春秋,寿至八十有六,无疾而终。”

薛长仁点点头。他心有所想,就眉头轻皱,说道:“事隔多年,常观主忽然率领众弟子,一起拆练丁家的伏魔剑法。师妹,你想那是什么缘故?”

唐兰只一想,便说:“怕是为了摸清伏魔剑法的深浅,然后去找自在山庄的晦气,以报上两代之仇!”

“我也是这么想。”

薛长仁点点头,道:“木玄子对输招之事,一直心有不甘,他临死之际,肯定留下了什么遗命,以致常元真多年不曾下大雪山半步。等到丁坚离世,但余威犹存,加上丁成把家传掌法练的精熟,‘惊雷手’名声在外,想来常元真心中也是颇有顾虑,不敢前去报仇,所以才一直捱到今时。”

唐兰又蹙起眉头,说道:“那常元真城府甚深,也多有谋算,这一次雪山派与自在山庄之间,恐怕要有一场大争斗了。”

薛丰问唐兰:“师父,以你来看,这场争斗谁胜谁败?”

唐兰道:“常元真的剑法甚高,不在我之下,比你掌门师伯也只稍逊一二;至于丁远嘛,江湖上多是夸他大方义气,却没有听谁说起,他武功怎样如何的,我也没见识过,不好判断。”

说到这里,她看向薛长仁,问道:“师哥,你觉得呢?”

薛长仁道:“常元真是雪山派不世出的奇才,他现在的武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造诣已远在木玄子之上。”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至于丁远嘛,他为人疏豪乐交,不类其祖,他的功夫外人虽不知底细,但肯定是及不上丁坚的。”

唐兰点头:“想来是了。”

薛长仁就又说:“再加上雪山派暗里早有筹谋,依我看,估计自在山庄现在还一无所知。这一进一退,一暗一明,双方还没动上手,自在山庄已输了七成。”

唐兰微蹙眉头,问说:“也不知常元真他这一回,打算怎么对付自在山庄?”

薛长仁沉吟片刻,说道:“倘若丁远他能及早得知消息,然后相邀金陵大豪梁世雄,并携金枪门众人相助,那么还可和雪山派斗上一斗。”

唐兰想了想,然后对薛长仁说:“师哥,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在山庄?”

薛长仁苦笑道:“这事情说起来,却是他们两家的私怨,咱们也不好插手啊。”

唐兰却摇头,面现忧色,说道:“那常元真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若他一心泄愤,只怕会做出什么不忍言之事啊。”

“也是。”

薛长仁听唐兰这般说,点头赞同。他略作沉吟,扫了众弟子一眼,便说:“西明,你做事一向小心稳重,那便由你去福州走一趟,如何?”

贝西明欣然领命。

薛长仁叮嘱他说:“你此去福州,不要声张,只悄悄将消息告知即可,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然后就去衡山寻我们。”

贝西明点头称是,当即回去收拾一番,然后拜过师父师娘,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