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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芸不想再过多纠缠下去,最主要的就是为太子,太子妃申冤,如此才能还李时晏的清白。

“我不想再做口舌之争,如今就让真相浮出水面,刚刚蒋心柔说她是头一次听说蛊虫,那自是不可能见过,更不可能有了是吗?”

“那是自然。”

蒋心柔心想,蛊虫之事,甚为隐秘,简单蛊虫会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千里传音这等高阶蛊虫呢?

只要季芸证明不了真相,那么今日这一切都只是闹剧。

如此,杀她绰绰有余。

季芸莞尔一笑,有时候过分自信,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没准就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譬如说蒋心柔,她死也不会想到,控制她身体里蛊虫的母蛊已经死了,青阳那边也与她断了联系。

可怜楚瑜临死前,将所有一切都计划好,将蛊虫之事告诉了她,也将尼千水交托于她。

“好,诸位大臣,可要看清楚了,我手中拿的是苗疆秘药,此药一用,有蛊虫之人便会有反应,一试便知,蒋心柔身上究竟有没有蛊虫?”

季芸上前三步,将药粉洒在地上。

高台上的蒋心柔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所作所为,心里惊慌不已,难不成季芸她真知道这些隐秘。

还不等她继续深究,手掌心传来灼热的痛感,越来越难受,如烈火焚身,如百虫噬心。

啊……

她疼得弯下了身,她想告诉自己,不可以失态,绝不可以,不可以暴露。

可实在太过难受,蛊虫想要出去,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疼,太疼,全身止不住地颤抖,额头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蜷缩在地上,紧紧咬着牙关,嘴里已有点点血渍,那药粉吸引着蛊虫。

她控制不住身体,滚下了高台,离药粉只有几步远,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季芸赶忙上前,蹲下身掏出袖口中的匕首,在蒋心柔手臂处,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顺着细长的伤口慢慢流出。

她赶忙退后几步,很快一只白色蠕动的肉虫便顺着伤口爬了出来。

快速地爬向药粉,转眼间便慢慢长大。

这般变化,将众人看得一愣,季芸最是讨厌蠕动的软体虫子,在一旁恶心得直干呕。

清风上前,扔出一罐药酒,用火折子一燃,蛊虫瞬间被火势吞灭。

没了蛊虫的折磨,蒋心柔渐渐恢复神智,她看着朝臣眼中的嫌恶,泪水猛地滚落。

所以她装了这么些年,在最后一小步的时候,一败涂地了吗?

她慢慢爬了起来,眼里含着不甘,屈辱,怨恨,她将所有归结于季芸,而背对着干呕的季芸一无所知。

她猛地拔下头顶地发簪,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打扮得如此体面,以前,她为了维持温柔贤惠的模样,每次打扮都干净素雅。

其实她一直都想打扮得华丽些,再华丽些,如此才能突出她的身份。

可惜,头一次如此隆重,却让她如此不堪,颜面尽失。

她径直跑向季芸,也就才五步远,霎那间,电石火花……

季芸心头一震,侧了个身,眼看那簪子就要刺到她了,跪在身旁的清风赶忙护住她,而一旁的王澄,也一脚将蒋心柔踢开。

季芸拍了拍胸脯,刚刚真的好吓人。

果然,后背不能随意留给别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蒋灵看着眼前一幕幕,怎么也不相信,自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女孩,居然如此蛇蝎心肠。

她可是待她如亲闺女般,她怎么能如此剜她的心呢?

安儿对她有多重要,她的娘家不能不知道啊,他们怎么这么狠心呢?

她注视着地上的蒋心柔,顺势拔下头顶淬了毒的发簪,说来可笑,这簪子还是当年沈静姝死的时候,皇上亲手给她做的,很是精美。

让她危险时刻能保命,如今却要用到自家人身上了,可真讽刺。

她缓缓走下台阶,含着泪问蒋心柔。

“柔儿,姑母对你不好吗?你难道不知道安儿是我的命吗?你为何要这般做?”

蒋心柔撑起身子,哭着否认。

“姑母,我真的没有杀表哥,是大哥动的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姑母,你信我。”

“好,我信你,来,我拉你起来。”

蒋灵满脸泪水,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蒋心柔也笑了笑,将手搭了上去,不曾想,刹那间,发簪直直没入胸口。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姑母,疑惑地问:

“为什么?”

“安儿,是我的命,这么些年,你难道不清楚吗?”

蒋心柔闻言,哭着笑出了声,是啊,她一直都知道的,她怎么那么傻?

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不想栽在了最后一步,她已经成功了,可是钻出个季芸。

要是早知道她这么碍事,该早些杀了她的,女人最忌讳心软,最忌讳自负,这不,将自己害了。

蒋心柔嘴里大口大口呕出鲜血,躺在地上,缓缓等待死亡。

脑海中翻滚这一生,从小,娘亲就教导她,世道不公,身为女子更是随波逐流,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彼时年幼,不知娘亲为何那般说,她天天跟在李时安后面,一口一个表哥。

后来,明明他与她才是最亲近的关系,为何他总是对别人关怀备至,对她则不理不睬。

她哭着去问娘亲,娘亲说情爱是最廉价的东西,风一吹就散了,唯有权力才是永恒不变的。

娘亲给她讲了许多故事,她渐渐明了,与其渴望那不值一提的情爱,不如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一旦拥有权力,就会有一把的人讨好你,想要什么样的人不可以,想要什么的爱都信手拈来。

她侧目看向那高位,只有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她就可以得到一直想拥有的,可惜她还不如母亲呢?

至少父亲是真心爱护她。

而她这一生,无人爱,无人护。

终是在娘亲的教导之下,迷失了自我。

原本她想要的是什么,她早就忘了。

可能是母子连心,本在乖乖吃手指头的弘儿哇哇大哭。

弥留之际,蒋心柔看向那个圆滚滚,长得极其像她的孩儿,心口抽痛,她死了,往后谁护着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