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程立辉原本笑着的神情僵了一瞬。
收回手的同时，半垂的眼帘掩住眼底就快要溢出的阴狠。
老狐狸不愧为老狐狸，哪怕再生气，面上也依旧扬着得体的笑容。
\"小沈总这是不满我没有第一时间来接待你吗？\"
不等沈泊舟说话，他随即放低自己的姿态：\"这确实是我不对，今晚还是太高兴了，多有怠慢，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哈哈。\"
程立辉退了一步，这也让周围紧绷的氛围再度轻松起来。
原本围在她们周围的人都很有眼力见，各自有说有笑，不一会便全部散开。
宇辉集团明里暗里打压沈氏，两家积怨已久。
但凡知道点内幕的都不禁好奇，程立辉抽哪门子风，居然敢请沈氏的掌门人亲临现场。
最让人不可思议还要属，沈泊舟竟然来了。
这可是她自继任沈氏董事长和Sc会长以来，第一次接受别人的邀请，出席商业聚会。
众人纷纷开始期待，难不成今晚以后，沈氏准备和宇辉冰释前嫌？
可传闻中新一代天骄的小沈总也不像这么没骨气的人啊...
视线回到宴会厅中心，程立辉穿着名贵修身，裁剪精致的西装，或许仅仅只是这一身西装，就是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他将视线转向季秋，没有用上位者姿态审视的不适，给人感觉只是前辈欣赏后辈而已，很有分寸感。
这也让季秋心中的危机感愈发强烈，她下意识握紧沈泊舟的手心。
感受到身边人的紧张，沈泊舟侧头回以安抚性的笑容。
然后才望向程立辉，神色比平时还要冷漠：\"程总，久仰大名。\"
闻言程立辉笑了几声，硬朗的面容察觉不出任何端倪。
\"我对你才是久仰大名，今晚我专门把最贵的酒拿出来，就是为了招待小沈总。\"
\"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喝个尽兴。\"一边说着，他的目光越过沈泊舟，像是看见了谁，慌忙招手，\"小沈总和季小姐随意，千万别跟我见外。\"
接着他指了指不远处：\"新客人到了，我先失陪一下。\"
顺着他离开的方向，季秋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被随行两名黑衣保镖搀扶着。
\"那是首都军区的退休老干部，你猜今晚程老爷子会不会出现在这？\"
正思考着，沈泊舟温柔的嗓音在一侧响起，将她打断。
摇了摇头，季秋不在意道：\"管他来不来，一丘之貉。\"
程立辉给她感觉简直比老狐狸还要老狐狸，笑面虎形容怕不就是这种人吧。
和他相处浑身汗毛都得立起来，不愧是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的人。
\"也是，饿了没？先吃点东西垫下肚子，可能还要很久才能回去。\"
话音落下，沈泊舟重新牵起季秋的手，打算朝甜品区走去。
季秋撇撇嘴，装出惊讶的样子：\"这的东西你都敢吃，不怕他给你下毒啊？\"
换来的却是沈泊舟的嘲笑：\"少看点电影，走吧。\"
嘁...
不过有一说一，甜品确实好吃，季秋爱不释手，一连吃了好几个小蛋糕。
最后要不是被沈泊舟拉着离开，她可能今晚就直接住在甜品区了。
毕竟甜而不腻，卖相又好的小蛋糕可比辛辣刺激的酒精美味多了。
\"沈总...\"
\"沈总...\"
刚走出没几步，想要找沈泊舟合作的男人一拥而上。
季秋对这些腆着个脸往前凑的合作商实在烦不胜烦，干脆挥挥手去了一旁的休息区坐下。
反正只要不离开沈泊舟的视线范围，躺平也不是不可以。
隔空对视，望着沈泊舟生无可恋的求救目光，她双手一摊，就这么把爱人丢在原地，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刚坐不久，这场晚宴的主角便开始发言。
冗长的演讲稿子上满篇全是废话，而下面站着的人满脸认真，甚至还有崇拜，大概这就是上位者想要的权威吧。
应付完合作商的沈泊舟这时候也回到她身边，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杯香槟。
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季秋眉头微皱：\"不是不让你喝酒吗？伤都没好全。\"
\"只抿了一点点，和那些人谈事，没办法嘛...\"
声音软得不像话，她一开口，季秋瞬间没了脾气。
顺势靠在身旁人的肩膀上，也不在意别人目光，直接附在沈泊舟耳边厮磨：\"你说程立辉这个老家伙今晚请我们到底想干嘛？\"
\"总不可能是为了跟你喝酒吧？\"
照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想要当众对她俩下手，除非程立辉能堵住在场所有人的嘴。
并保证他们一辈子都会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
\"他该不会到最后要把你留下来，以品酒的名义......\"
可也说不通啊，既然最后都是要单独见面，又何必大费周章请这么多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准备和沈泊舟单独密谈？
\"好啦，别胡思乱想，他想干什么，我们看着就行。\"
望着台上发言的程立辉，沈泊舟眼底闪烁出暗芒，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一直平安无事直到接近尾声，百忙之中的程立辉让人来告诉沈泊舟和季秋，晚宴结束后请两位留步。
这是终于准备动手了？
季秋担忧的同时又有些好奇，毕竟程立辉憋了一晚上，不得憋个大的？
\"等会如果见势头不对，你立刻走。\"
接着沈泊舟转过身，颇有种即将赴死的即视感：\"这不是儿戏，程立辉一直都想要我的命，你知道的。\"
认真听的同时，手心突然多了一个冰冷的硬物。
视线下移，是把...
小口径的微型手枪......
惊诧的同时，季秋正准备拒绝，可当对上沈泊舟不容置喙的双眼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清楚，就算留在现场，也只会是累赘。
不仅帮不到沈泊舟，还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让她分心，成为影视剧里人人愤恨的猪队友。
可是...
她又怎么忍心留下爱人，独自逃跑？
观众以上帝视角观看男女主的幼稚行为，觉得明明有逃跑的机会，却偏要留在原地说什么我不走。
多么蠢啊...
但又多么美好，正因为我爱你，我不惧怕死亡，所以我愿意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这不是蠢，更不是没有脑子。
相反，面对最不可理喻的情爱时，人往往不会先优先考虑自己。
她们想到的永远是对方，就算死亡又如何？
至少我没有丢下你独活，至少不用后半生被时刻折磨。
或许观众会问，为了对方有必要放弃活命的机会吗？
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不好吗？
那是因为她们不了解爱情的真正伟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