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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宏雷对思思有些刮目相看。

他一开始根本没把思思当成演员看待,只觉得是楚嚣想要泡人家,才给了一个小配角。

这种事其实也很常见,主创嘛,想要塞个配角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不过这个机会,通常不会留给编剧。

楚嚣算是个例外,人家剧本写得好,和导演制片人关系都不错。

孙宏雷本来可以反对,但是楚嚣当初就是按照他写的余则成,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楚嚣会做人,孙宏雷才懒得当那个恶人呢。

孙宏雷是真没想到思思对穆晚秋这个角色理解这么深,在思思眼神迷离地看向他的时候,他甚至还恍惚了一下。

差点没接住戏!

不过孙宏雷是老油子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平稳地把这段戏演了过去。

姜威喊了咔以后,孙宏雷笑着鼓励道,“演得不错,继续努力。”

他不笑还好,一笑,差点给人家小姑娘吓着,“谢、谢谢……都是楚嚣教我的。”

孙宏雷一怔,“他还会演戏?”

“演戏应该不会,不过他会讲戏,给我剖析了一下人物性格特征……”

孙宏雷陷入沉思,然后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也没打招呼,转身就离开了片场。

中午放饭的时候,楚嚣刚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吃口饭,就被孙宏雷抓住了,非要让楚嚣跟他去吃小灶。

楚嚣无奈,“吃饭行,不能喝酒,我下午还有戏呢。”

“喝个屁酒,你下午拍的不就是我的戏?”

楚嚣一拍脑门儿,忙忘了……

两人坐下以后,其他人都自觉远离,孙宏雷的威力不是盖的,楚嚣笑道,“宏雷哥,你这杀伤力绝对顶级。”

孙宏雷也很无奈,“都是早期几部电视剧惹的祸,现在我上街还有人问我瓜保不保熟呢。”

楚嚣差点喷饭,他真想告诉孙宏雷,现在还算好的,等再过十年,还有人问他是不是萨日朗呢……

闲聊了两句,孙宏雷说起了正事,“听说你给思思讲戏了?”

楚嚣一怔,“不行吗?我不也是副导演?”

“我也没说不行啊。”

“那你什么意思?”

“我看她表现不错,要不你也给我讲讲戏?”

“我?”楚嚣差点把手里的饭碗扔了,“给你讲戏?”

“对啊,集思广益嘛,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你随便说,能用得上的我就听,用不上的我就当你在放屁。”

“靠!”

楚嚣麻了,不过这还真是孙宏雷的性格。

张了半天嘴,楚嚣一拍脑门儿,“我这从哪给你讲起啊?”

“你就说说余则成的性格。”

“谨慎、缜密、信仰坚定……”

孙宏雷摆了摆手,打断了楚嚣,“别说这些大家都知道的,说一些我不知道的。”

“不知道的……”楚嚣突然想起前世网友的一个分析,觉得有点意思,“宏雷哥,你可以把天津站想象成职场,而余则成就是在职场中如鱼得水的打工人。”

“职场……”孙宏雷眼睛一亮,“你具体说说。”

“在领导眼里,余则成是个能力可能稍显不足,但是忠心耿耿的马屁精;在同事眼里,余则成是个八面玲珑,但毫无威胁的小透明;在下属眼里,余则成是个纯纯的傻逼领导。”

“为什么这么说?”

“看剧本啊。”楚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站长和余则成的关系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捞油水中越来越紧密的。”

“一开始的穆连成就不提了。后来站长其实也动过培养其他人的心思,他让李涯去查94军的事情,结果李涯做了什么?让94军的人给打了。这才派余则成出马,余则成不但解决了问题,还给站长弄了一辆斯蒂旁克回来。”

孙宏雷陷入沉思,楚嚣继续说道,“站长满意,就把季伟民案交给了余则成,这算是跨部门执法了。余则成办得又特别漂亮,不但仅用两天就抓住了季伟民,还特意抽出了一座玉座金佛,送给了站长,而且还将首尾都处理好了。马屁拍到这种地步,站长怎么可能不重用他?不提拔他?”

楚嚣说的是《潜伏》里着名的“斯蒂旁克原理”和“玉座金佛理论”,他不得不佩服姜威,写剧本的时候,楚嚣只是把建议提了出来,姜威很快就能理顺,还特别精通人性……

余则成帮站长敛财,站长帮余则成晋升,活脱一出《官场现形记》。

插一句,余则成办成的季伟民案,也是《潜伏》中唯一一次成功的行动……

孙宏雷想得更多,他已经在考虑拍摄的时候如何好好拍马屁了,沉默了半晌,他才问道,“同事眼中的小透明又是什么说法?”

“很简单啊。余则成和同事的关系都不错,包括李涯。这是故意藏拙,扮猪吃老虎。”

孙宏雷点点头,这倒是没错。剧本中的余则成,在天津站谨小慎微,不贪功,不冒进,不管是马奎、李涯还是陆桥山,一开始都没把他当成竞争对手。

马奎是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余则成摆了一道,陆桥山甚至死了都不知道自己被余则成算计了。

而李涯,一开始也没把余则成放在眼里,经历了一系列挫折之后,才锁定了目标……

所以,余则成才能见缝插针,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副站长。

孙宏雷很聪明,一点就透,“那他为什么要做傻逼领导?”

“还是那句话,做戏要做全套,有一个成语叫欺下媚上,这么一听是不是合理多了?”

孙宏雷皱眉回想,剧本里确实有余则成训斥下属的场景,还不止一次,言辞严厉,完全不留情面……

想到这里,孙宏雷脱口而出,“我靠,这不就是某些执行制片吗?”

楚嚣一拍脑门儿,孙宏雷这个比喻还挺贴切,“剧组也是职场嘛,没毛病。怎么,你也遇到过不开眼的执行制片?”

“废话。”孙宏雷翻了个白眼,“老子也是从小演员过来的。”

楚嚣耸了耸肩,不再说话,而是埋头干饭。

孙宏雷则是没有心思吃饭了,他的心思都在下午和冯恩和的戏份上,经楚嚣这么一分析,余则成就不是双面人了,而是三面人,或者四面人,这对孙宏雷来说也是一个艰巨的挑战。

他很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