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说到做到,她跟苏建东已经完全没有父女之间的感情,也没恨,但他一再惹事,不能不给点教训。
梁东晴听到她的话,担心地问,“你要回去吗?”
“回去,我妈妈现在昏迷不醒,我在这里心里不安,”她失去外婆那天,一切都太突然,所以这次,她在海城待不住。
梁东晴点头,“好,我不拦你,毕竟她是你至亲,我跟你一起走。”
“不用了,您留下来,帮宴沉,”苏眠什么都没收拾,大步出门。
“怎么不用,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保护你,走,亲家母出事,我也担心。”
梁东晴给保镖打电话,“安排车子,立即回申城。”
苏眠默了默,看向远处的天空,过去快四个小时,不知道黎太太怎么样了?
此时的黎文锦心急如焚。
厉寻看他来回踱步,心里烦躁,原本还能沉着应对,现下脑子里跟绷着一根弦似的,随时会断。
尤其是在收到歹徒发来的视频。
黎太太蜷缩在地上,抱着脏兮兮的玩偶,嘴里还念叨他的名字。
厉寻胸腔酸胀,堵得他难受,他起身,最后看了眼黎文锦。
“放心,她不会有事。”
厉寻离开,吩咐人驱车去了那处废弃的工厂,他向来独来独往,拿苏眠去换黎太太,也只会嘴上说说,根本不会去做。
他一出现在工厂附近,远处埋伏的警察就发现他的身影,报告给了邱长林。
薄宴沉勾唇,“就知道他根本等不了……”
话音刚落下,赵苛蹲着身子挤到他身边,“老板,有件事,很重要,我觉得要跟您说一下。”
“说。”薄宴沉目光仍然聚集在缓缓靠近工厂的厉寻身上。
赵苛,“太太的母亲出了车祸,现在昏迷不醒,夫人跟太太起程,准备回申城。”
薄宴沉神情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应该快要出城了。”
沉默了会,薄宴沉点头,“让人护好太太和我妈。”
寒风凛冽呼啸,废弃工厂的地上扬起一阵泥土。
……
苏眠和梁东晴的车子,刚驶上大道,车屁股传来砰的撞击,车身不受控制地朝前冲。
差点撞上护栏。
梁东晴摸出随身准备的改良枪,但对方人多,围上来的时候,开始砸窗,破碎的玻璃四溅,一时间,车内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苏眠抬脚踹向对方,被抓住脚踝,往下拖。
她反手开枪,击中对方肩膀。
“找死啊!”
气味越来越重,几个保镖还在跟劫匪对峙。
梁东晴捂住口鼻,“迷烟,别呼吸。”
两人互相搀扶下了车,苏眠将她扶到绿化带旁边的树后,两人暂时隐蔽起来,但裙角飞扬,被人发现。
苏眠回头,心中一凛,将外套脱下来盖在梁东晴身上,“妈妈,你在这里等人来,不要出去。”
梁东晴比她症状重,迷烟发出的位置离她很近,她吸入的也多。
“别去。”想拦着,可说话有气无力。
苏眠脸色平静,“他们要过来了,比起我们都搭进去,我自己出去,把他们引开,您回头赶紧报警。”
说完,她掖好衣角,快速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跑。
男女力量悬殊,真要对打,苏眠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想把人引到开阔的路面。
但没想到,会中了一针麻药。
得手之后,男人把她塞到车里,拨通了电话,“老大,成了,我这就把人送过去。”
车后座,苏眠昏睡不醒,随着颠簸被带到了那座废弃工厂。
也许是体内药剂太多,导致麻醉药效果很短,车子刚停下,苏眠就醒过来。
她脸色冷然,“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让我猜猜,是F国的布莱恩?你们给他卖命,就像当初给蔺季松卖命,到头来要么死要么锒铛入狱。”
“闭嘴,废什么话,”男人刚想伸手打她,想起来上头叮嘱,愤愤地收回手,“既然醒了,就自己走,省得老子扛着你。”
苏眠避开他粗糙的手,自己下车。
她双手被绑,脑袋上盖了件腥臭的大衣。
走到一半苏眠直接甩了大衣,露出那张嫩白清冷的面孔。
阳光刺眼,她眯了眯眼,仰头去看楼上阳台。
几个男人也往下看。
不远处,始终镇定自如的俊美男人捏紧手里的望远镜,下颌抽紧,隐忍的怒火在漆黑的眸子里燃烧。
“苏小姐……”邱长林也看到了,震撼之余看向身边男人。
薄宴沉五官绷紧,丢了望远镜,被摒弃的还有理智。
“薄先生,你冷静点。”邱长林拉住他胳膊。
薄宴沉声音发冷,“我冷静不了,那里面的是我老婆。”
邱长林:刚才提起黎太太不是还淡定从容,怎么换了个人就大变样。
刀子割在谁肉上,谁疼。
……
厉寻跟光头男谈判,“我已经取得了薄宴沉的信任,在等一等就能得到想要的,你们忽然绑了黎家人,我怎么跟黎文锦交代。”
“小厉总,你现在不是黎文锦的儿子吗?”光头男上下扫视他,“都当上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了,这派头,跟以前可不一样。”
厉寻手里握着很多没公开的产业,蔺季松死后,这些都被他捏住,“假的,你这样的蠢货才会当真。”
“你……”光头男面目狰狞,凶狠瞪着他,“总之,你想空手带人走,不可能。”
“我说空手了吗?”
厉寻让人拿出黑色匣子,打开,里面是几枚芯片。
“这是我前段时间得到的,还不全,剩下的需要用计谋,所以你们这群蠢猪让我差点失败,你们把警方的注意力全引了过来,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光头男两眼放光,“这是真的?”
厉寻啪的一声合上盖子,“一枚价值千万,剩下的折合十多个亿,我跟你开玩笑?”
说话间,光头男让人把黎太太带出来。
黎太太见到厉寻,情绪激动,想跑过来却被光头男身边的瘦高个一把抓住头发。
她发出短促的惊叫。
厉寻握拳,“松手。”
“激动什么,不是假的吗?”光头男眼神朝他身后看,鼓掌,“欢迎啊,苏小姐来了。”
厉寻心头一震,回头看到苏眠被推搡过来,他眼神瞬间淬了冰一样。
“布莱恩,还真是给我不少惊喜,正好,我也不用费劲去把她抓来。”厉寻嘴上这么说,目光已暴露他的不悦。
黎太太把苏眠当成儿媳妇,低头咬了口瘦高个的手。
“你妈*,咬我,”瘦高个气急败坏把人甩开,黎太太单薄的身子像破布一样轻飘飘的撞在墙壁,落下来,嗓子里虚弱的咳嗽几声就没了音。
也许是想当着厉寻的面,给点下马威,瘦高个脑子一抽,抬脚还想踹。
厉寻的枪和匕首全被没收,他脑子嗡了下,眼前发白,向来为傲的理智崩盘。
直接冲过去捞过墙角的钢筋把瘦高个爆头了。
热血四溅,惊呆了在场的人。
光头男脸色阴狠,“把他给我压住。”众人回神,三下五将厉寻制服。
他被一只军靴踩住脸,光头男狠狠压制他,让人去检查芯片,结果都是仿真品。
“都他妈是假的,你糊弄老子,就他这样的,留不住了,直接割了,用薄宴沉的老婆就行。”
苏眠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她不动声色,在猥琐丑逼光头过来时,一脚踹在他裤裆。
精准暴击。
夺走对方腰间的枪,扣动扳机对准他脑袋,“不想脑袋变成豆腐脑,现在让所有人去东面的小房间。”
她刚才已经看到房间门上挂着把锁。
光头男忍着剧痛,“你敢吗?”
“不敢?”苏眠冷笑,直接照着他腿开了枪,“够不够,不够的话再补一发?”
薄宴沉的女人,看着柔弱,怎么这么狠,他吓得哆嗦,呵斥所有人去小房间。
厉寻眼底流露出短暂的惊艳。
也是这个时候,花臂男蹲下身子,摸到铁棍,配合苏眠。
“太太,是我,小六,老板安排我潜入进来,”他憨厚笑笑,露出大白牙。
苏眠点头,“知道,刚才一进来就看到你了。”
大块头,打架厉害,而且五官看着凶,不像个好人。
局势翻盘,光头男咬紧牙关,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他翻身连滚几圈,从角落里拉出一枚自制炸弹。
拉开手环,扔到了黎太太身边。
……
整栋大楼发出轰隆一声震颤。
薄宴沉往楼上冲的时候,头顶碎屑泥土飞溅,模糊视线,他不管不顾,一直冲到五楼。
眼前崩塌的楼梯,压着几片碎衣角,裙子的颜色好熟悉。
“苏眠!”
声音颤抖,手脚不受控制的发冷,薄宴沉踉跄过去,徒手去挖石块。
赵苛跟过来,忍不住想哭,去拽老板,担心头顶会再次坍塌。
承重墙倒了,废弃工厂这一块摇摇欲坠。
薄宴沉失心疯似的,眼底猩红,身体的疼已经取代不了心里,他呼吸都在颤抖。
直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宴沉。”
轻轻的,羽毛一样,像梦境,薄宴沉不敢回头,仍旧在不停的挖。
赵苛根本拉不开,哭着说,“老板你看看后面,太太没事,好好的呢。”
他跟听不到似的。
自制的手榴弹威力不大,还有弊端,在半空就炸了,苏眠离黎太太近,首当其冲,不顾危险把人拽出来了。
可是厉寻却埋在下面。
薄宴沉挖开一块石头,看到一只血手,他颤巍巍握住。
苏眠把黎太太交给赵苛,轻柔地拍了下薄宴沉肩膀,“老公,你干嘛呢?”
薄宴沉的目光虚无缥缈的落在她脸上,死死盯着她的眼,仿佛在确认。
“老公,我没事,爆炸的时候我已经避开了,”苏眠温柔摸摸他的脸,“脏兮兮的,好可怜啊,回去洗个澡就干净了。”
薄宴沉,“眠眠?”
“是啊,你握着的,是厉寻的手。”
苏眠刚说完,薄宴沉甩开那只手,转而把她箍进怀里,滚热的胸膛都在颤抖,心脏跳得没有规律。
厉寻从碎石块下往上看,恰好看到他们拥抱。
他手痛,浑身痛,“能不能先把我挖出来再抱。”
他们这样,跟在别人坟前蹦跶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