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止住脚步,表情冷漠地看着对面的男人,陌生的神情让人心疼的发麻。
感情被药物控制压抑,可身体的本能促使她眼角酸胀,滚烫的泪水滑下来。
她抬手,抹了把眼角,“阿寻,我心里很难受,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厉寻心头一跳,拿了手帕给她擦眼泪,“姐姐,别怕,这都是正常的,以后你会慢慢淡忘这些不愉快的记忆。”
来之前,厉寻一直给她灌输苏眠跟薄宴沉并不是真心相爱。
四年前的被迫签订协议,到如今被迫生下孩子,都是薄家自导自演,妄图吞并苏家的产业。
所以蔺成敏对薄宴沉印象极差,觉得他人品低劣。
“姐姐,我们走,”厉寻扶着她上车。
赵苛冲过来,想拦住他们,却被保镖一把推开,他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太太,你别被有心人利用,你身边这个人作恶多端,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雨水肆虐,噼噼啪啪地砸在伞面,苏眠回头的时候,耳朵被厉寻堵住。
“薄总,离婚协议你等着,我会尽快让人拟好发给你,”他不让苏眠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把人推上车。
薄宴沉冷静下来,全程没说话,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车子缓缓驶离。
赵苛赶忙找来伞给老板撑着,“我相信太太一定能想起来,邪不压正,狗厉寻,我咒他以后生儿子没屁眼。”
说着骂着,可把赵苛气得要死。
“呜呜,老板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伤心过度了。”
薄宴沉深吸口气,捏紧发麻的手指,“给黎文锦打电话,让他来一趟申城。”
明确了厉寻的身份,他不会再有半分手软,任何人,都能成为击垮厉寻的手段。
……
黎文锦买了鲜花,用剪刀修剪后插瓶,摆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黎太太好奇的看着,笑着叫,“响了……”
他温和地看着妻子,“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你先看会儿电视,我马上回来。”
拿着手机,黎文锦走到门外,按了接听。
几分钟后,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皱眉,“你说我儿子还活着?”
“是的,黎先生,还请你到申城走一趟,当面确认一下。”
黎文锦很谨慎,“抱歉,当初我儿子在我怀里咽气。”
还以为又像之前,都是竞争对手的恶劣手段,没想到这次发来的信息让他大为震撼。
小黎五岁病逝,之后的照片都是他找人用科技手段合成。
而眼下手机里收到的,全部是七八岁甚至青少年时期的照片。
黎文锦找专家鉴定,确认没有任何pS痕迹。
他颤抖着手重新拨回去,“我马上过去,请你给我发个地址。”
很快手机就收到最新消息。
黎文锦回到病房,红着眼看向神智混乱的妻子,他走过去轻轻抱着她,“老婆,我们儿子可能没死,他还活着呢。”
黎太太晦暗的眼底忽然闪了闪,星光稍纵即逝,又变得死气沉沉。
……
苏眠回去后,辗转反侧,手机被厉寻扣下,给她换了新的号码。
通讯录里只有厉寻的名字。
她皱眉,不喜欢这种掌控不住的感觉,“爸爸的尸首在哪里?”
厉寻露出沉痛表情,“尸骨无存,当时薄宴沉的人过来抓捕蔺老,蔺老退无可退,坠落深水,有一半葬身鱼腹,而姐姐的身体,蔺老保存多年也未能幸免。”
“也许蔺老觉得能和姐姐葬身在同一片水里,也是件幸福的事。”
她被疼宠着长大,父亲是唯一的亲人,却落得这么凄惨下场。
“姐姐别哭,以后还有我呢,”厉寻靠近,想揽着她的肩膀。
苏眠身体抗拒,“阿寻,苏眠真是被胁迫的?”
“当然,姐姐不信的话,我找人来给你证实。”
他让人找来了舒澜,这个过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早不复之前光鲜,落魄得像个乞丐。
薄宴沉全城封杀她,舒澜如过街老鼠,不敢见人。
但是看到苏眠和厉寻在一起,两人举止亲密,她笑得流出眼泪,“这就是报应,你的报应总算来了,哈哈……”
没笑完,她被人带出去,棍子狠狠地抽在后背,骨头裂开的声音清晰可怖。
“舒小姐,塔尔先生交代,你就要照着这些话说,说错了,出来受罚。”
保镖附耳低语。
舒澜战战兢兢,“我,我知道。”
她不敢造次,按照厉寻给的说辞,捏造虚假事实。
“我跟宴沉原本青梅竹马,就要订婚,但他看上了你就设计毁了苏家,逼你做他情妇,我有心脏病不能生孩子,他说了,你生了放在我名下。
“可后来是我不懂事,犯了错,他为了报复我故意跟你结婚。”
上下嘴皮一动,胡编乱造。
舒澜越说越有底气,仿佛自己是被偏爱的,“他爱我,所以恼怒,跟你结婚都是假的。”
厉寻腿脚不便,拄着拐,满意听到的。
再看苏眠,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陷入沉思。
厉寻笑了笑,“你放心,我们远离垃圾人就好,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做。”
“我想睡一会,”她语气淡淡,起身上了楼。
舒澜看着她背影,“你给她吃什么了,她竟然能这么淡定的听完这些话。”
“想活着就乖乖闭嘴,不然,你的尸首会遍布申城大街小巷。”
舒澜得到一笔钱,足够她吃穿一段时间。
但是不够,如果苏眠离开,她是不是有机会上位?
……
薄宴沉一夜未眠,始终阴沉着脸,连面对小宝都笑不出。
小宝察觉爸爸情绪不对,很乖巧,不吵不闹,向来矜持的性子也变得活泼。
“叭叭……妈妈……”
薄宴沉眉目松动,有了几分温和,“元元,爸爸不会让妈妈离开我们。”
他用尽全力守护的女人,怎么会让她“逃”走。
谁挡着他的路,他就要谁死。
哄睡了小宝,薄宴沉出去,门外的梁东晴神色凝重,“你心疼苏眠不让她用抑制药,可厉寻却不择手段,给她用了强效剂,不然苏眠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彻底。”
气氛压抑低沉。
薄宴沉浑身肃冷,“厉寻离死不远了。”
梁东晴提醒,“别做出格的事,真控制不住,我去动手。”
“别说了,我来,我早就看厉寻不顺眼,”薄明礼插话,“我打断这个瘸子另一条腿。”
“爸妈,你们谁都不要插手,我会解决。”
晚上十点,赵苛打电话,“老板,黎文锦来了。”
薄宴沉出面,接待了黎文锦,开门见山地将那份鉴定单摆出来,“实不相瞒,跟您有血缘关系的是前不久的国际逃犯,我在查他的时候,牵扯到了黎总,很冒昧,请您来一趟。”
黎文锦看着鉴定单,喝了口茶缓解情绪,“详细的事,还请薄总说清楚,不然,我没办法相信。”
“信不信,黎总再去做一次鉴定,自然明白,现在厉寻改名换姓,只要我想随时能通知警方,他插翅难逃。”
好不容易儿子“死而复生”,却变成了通缉要犯。
黎文锦不能接受。
薄宴沉给他时间选择,“明天,如果黎总不认,我会找警方举报。”
他起身离开,将选择权交给黎文锦。
中年男人坐了整夜,黎明破晓时,他神情憔悴地找到薄宴沉,“好,我要见他一面。”
薄宴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来安排。”
他回了公寓,洗澡换了身高定西装,用了苏眠最喜欢的那款香水,深邃俊美的脸上志在必得。
赵苛一看就激动万分,“老板,我以为您会大受打击,没想到您满血这么快,咱们一起去把太太抢回来。”
“抢什么,她本来就是我的妻子。”短暂的磨难,总会过去。
他让保镖用了点心机,把厉寻骗出来。
厉寻本来不想赴约,对方称自己上头有人,手里有批好货,就是当初蔺季松被抢走的芯片。
他不放心苏眠在家,带她一起出去,把人安顿在隔壁的包厢。
厉寻叮嘱,“姐姐,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过来。”
苏眠,“去忙吧,我看会儿书。”
“好。”厉寻安排保镖死守,默默看她几眼才转身离开。
苏眠百无聊赖,想去透口气,阿寻把她看的太严,让人喘不过气。
保镖制止她,“小姐,先生说您不能随意走动。”
苏眠冷眼扫过去,“我去卫生间,也不行?他让你保护我没让你限制我的自由。”
保镖噤声,去厕所那就没事,离得近,几步路的距离。
但没想到她会在卫生间的走廊遇到令她厌恶的男人。
薄宴沉靠在墙角,垂眸,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香烟,没点燃,他只在搓着烟头。
她正准备转身。
男人眼底血丝暗红,哑声开口,“蔺小姐,就算要走,也得给人好好告别的机会,我跟我的妻子,缺一场正式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