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冷玉笙终于向她剖开了自己的心。
“那杜……什么疯子的才见你几面?又能了解你多少?他能和我一样吗?我要的不仅仅是你的人,更想要的是你的心、你的全部,我想以后每一天都能有你相伴。 你心里可以装着很多人,但我希望有一处最特别的,一定要是我。”
“殿下,其实,您一直都在我心里那处特别的地方。”
杨烟不再掩饰自己,她注视着冷玉笙,唇角勾了一下,目光盈盈。
从她在七里县城门见到他时,那个蓝衣少年就一直住在她的心里。
但她清楚地知道这惊鸿一瞥不足以在漫长岁月中一直燃烧。
“向您坦诚,是此时此刻不想留遗憾。救命之恩,永不敢忘,我也会尽我一生所能还报。但岁月漫长,您许的这种情意太郑重,现在的我还没找到确定的前行方向,无法轻易相许。若今后有所辜负,是我还不起的。”
“人情债?”冷玉笙本已在她的真情流露中眩晕,此刻又在迷醉中惊醒。
“那你就别负了我!我会娶你,一生一世唯你一人!”
他想起这件棘手的事情,这是之前从没想过的问题。
他由着本心迷上了这个人,却没想过给她什么确定的以后,他的婚事也从来不由自己做主,而让她做个侍妾……看来她是不愿意的。
现在他的确要好好地想一想了。
杨烟看出了他的疑虑,却笑了笑,眼神当真是顾盼流光:“殿下不必急着许下一生一世,也许以后您会遇见更好的人呢?”
“更好的人?怕是不会了。闺中小姐永远都有,比你美的肯定也有,比你温柔体贴的更是一大把,比你身份尊贵的我身边不缺,但这辈子不可能再遇着个这样让我抓心挠肺的了。难道你是这样想的么?所以打算骑驴找马?”
冷玉笙气得又搂紧了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胡说!我可没有,我宁愿一个人自在逍遥。又骑驴又骑马的,我嫌硌屁股。”
杨烟认真地否认,可这句“硌屁股”又让冷玉笙想到了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他微微一愣又将手拧上了她的鼻子:“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别这么轻佻……”
“哪里轻佻?”杨烟疑惑地推开了他,“您都在想什么?”
“勾得我心里身上都痒,恨不得吃了你,立刻、马上。”
虽然这样说,冷玉笙却又离她远了些:“不过以后没有你的同意,我保证绝不轻薄于你,但也万望姑娘自尊自重,你心既已许,切莫要别人偷偷挤进去才好。”
冷玉笙又留恋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才缓缓道:“我的事情,我自会去解决。”
“我心已许……”杨烟忽然被拉回遥远的记忆深处,她情不自禁地按了按脖颈下玉璧所在之处。
它也算吗?如果算的话,那她的心究竟给了谁?
她又有多久没有想念阿艮了?
念及至此,杨烟觉得心口和脑中都起了糊涂,只恨自己一时冲动没有管住嘴巴,在冷玉笙这里果然欠下了还不上的情债。
慌乱中杨烟立刻躬身作揖:“殿下,以后您大可把我和楚大哥、楚二哥一样相待就好。”
“一样相待?那刚才说的都是屁话吗?”
冷玉笙眸色一沉:“再说,我既已许你以后,你为何还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家的女儿?”
“我已家破人亡,伶仃一人……殿下何必相问……”杨烟又退缩了,那是她的伤口。
“我总得知道我想求娶的姑娘姓甚名谁吧?我总不能娶一个叫‘杨烟’的男人。”冷玉笙急道。
“况且‘杨烟’这名字,查遍定州户籍,都没有找到一个!而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子,定州城也没有一个未婚失踪了的!”
慌乱中道出了些本不该杨烟知道的东西。
“您居然调查我?”杨烟惊问,继而想到他一定也查过苏可久。
她不知冷玉笙究竟有多少势力,暗地里又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只觉面前人比她见到的、想象的更有城府——那么查到她的过去,也只是早晚之事。
“我说过,我‘疑人不用’,而你,却是那个‘可疑’之人!”
冷玉笙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情不自禁地抚上了杨烟的下巴:“即便如此,我还是迷恋你,又有什么办法。”
“那殿下为何不查查‘已死之人’呢?”
杨烟“扑哧”一笑,既然知道会是迟早,那不妨让过程更有趣些。
冷玉笙一惊:“你,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您想听吗?可我现在有些饿了,您瞧屋里越来越暗,天儿都快黑了。不如上点小菜、拿壶酒来,我们边吃边喝边聊。”
杨烟又摆出了拼酒的架势:“今夜但求一醉。”
“你不是不喝酒么?”这又让冷玉笙起了疑问。
“做‘小道长’自是滴酒不沾,做我自己嘛,倒还极少醉过……”
杨烟大言不惭,似乎完全忘了当年雪夜访友的糗事。
“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冷玉笙忍不住又揪了下她的耳朵:“满嘴谎言的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