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之听到诗隽的名字,条件反射性的与徐州娇一同伸出手。
徐州娇看着多出来的手,想起崔钰曾经说过陆道之也在暗中查诗隽,转头问他:“你来这也是为了找诗隽的案卷?”
陆道之有些尴尬的放下手,徐州娇接过案卷直接递给他:“我不懂的怎么分辨案卷真假,你看比我看要好。”
看着自己找了许久的案卷就在眼前,陆道之简单的跟徐州娇道了声谢,便赶紧打开。
徐州娇和夜游神也好奇案卷上到底写着什么,于是三个脑袋头顶头的凑在了一起。
从案卷上看,诗隽的一生平平常常,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功绩。
徐州娇冷哼出声:“呵,怪不的日游神说他要什么没什么,他就没为百姓做过一件好事,歪点子倒是一大堆!”
“我说,夜游神,被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当了顶头上司,你们城隍庙里的其他人就不会不甘心吗?”
夜游神一脸无奈的告诉她:“大人,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诗隽是老城隍钦点的,又有上任文书,哪里有咱们说话的份啊。”
一直眉头紧锁的陆道之,好像发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对比着。
徐州娇看着他的举动,明白了他定是发现了问题所在,轻声问到:“可是哪里有什么不对?”
陆道之把手里的小册子递给她看。
“我来之前,把木生的生死簿也抄录了下来,你看诗隽的真实年龄与木生的对不上,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而且,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在大璺奔赴岳家途中逝世的书生,为什么时隔多年后会在大隐的地界上入了鬼门关,怕是这木生是个假的。”
徐州娇细细的看着小册子。
因为上次只是看了木生的一生,并未留意他过鬼门关的时间。
如今一看,前后竟然差了十二年。而过关路引上面的归属地,竟然是京都?
他一直在京都?怎么可能!
陆道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跟她说:“你可知道这个木生,当初入得是哪一殿?”
徐州娇看了他一眼:“不会是第五殿,在你跟前吧!”
陆道之点点头:“正是第五殿。”
“这个木生当初是我一手经办的,我发现他本人与生平写的有很大出入。”
他指着‘木生十六岁参加秋闱,并摘得榜首‘这一行,说道:“生死簿上的木生是一个文采翩然的人,而入地府的木生虽然也是个读书人,却资质平庸,相差甚远。”
“而且他与淑妍玉曾有过婚约,可在三生石上的记载却是空空荡荡。这就说明这个木生是一个假的,淑妍玉的未婚夫真名应该不叫木生。”
也就是说,淑妍玉之所以在三生石上找不到自己的姻缘,是因为她与这个木生没有任何交集。
她真正的未婚夫,在还没有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与她真正有交集的诗隽,还用的是木生这个假名字!
徐州娇觉得自己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说了半天,这真正的木生到底叫什么呀!这假的木生又是怎么回事?师隽为什么要冒名顶替?
她说:“那岂不是永远不知道真正的木生是谁了?”
陆道之掂了掂手中的案卷,冷笑一声:“以前是不知道,但现在不还有这个吗?”
徐州娇还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因为有人改过木生的命书,所以生死簿上对木生的记载有很多地方是模糊的,想要查清楚这一切只有一个突破口,那就是代替他去寻亲的诗隽。”
“因为老城隍给诗隽编造过案卷,生死簿无法辨别真伪,所以他的生死簿上就只有他继任城隍爷这一件事。”
“我想通过三生石查他的过往,却发现他的祖籍与年龄对不上。”
“现在有了诗隽的真实信息,查出木生是谁,那就是易如反掌。”
徐州娇听到这里,心里感慨万千。
因为老城隍的擅改命书,造成生死簿模糊不清,让诗隽顺风顺水的过了这么多年,而可怜的淑妍玉却因为一个假冒的未婚夫苦等了这么多年。
徐州娇一想到老城隍擅改命书一事,顿时想起了余婷婷这个人。
她赶紧告诉陆道之:“陆判,我想起一个人,对查诗隽很有利!”
“是谁,快快说给我听!”
“大璺皇室女---余婷婷,当年她身死,老城隍为了保护蛇女,就把蛇女打进了她的身体里,诗隽消失的那几年就是跟她去了封地!”
“诗隽之所以能进城隍庙,就是因为蛇女是老城隍的独生女,诗隽是他新姑爷。”
陆道之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复杂的隐情,他有种预感,这件事的背后牵连很广。
“蛇女在人间为非作歹了十年,老城隍为了送余婷婷顺利投胎,也给她改了命书。”
“崔判之前给我看过淑妍玉的投胎席位,就是排给了余婷婷。”
陆道之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老城隍改了她的命书,她还顺利去投胎了?”
徐州娇点点头。
“坏了,地府对生死簿有模糊不清之处,有过明文规定:凡是有此处不明者暂且扣押,不予放行,待判官查明真相再断定其是善是恶,再行处置!”
“这条规定防的就是各地掌管冥籍之人徇私枉法,擅改命书!就这么轻易的把人放了过去,定是城隍庙与我地府之人有所勾结,恶意放行!”
“此事已经不是十殿阎王能管的了,待我速速回去上报阎罗王,让他去面见酆都大帝,严查地府相关人士。”
徐州娇想起那个为诗隽提供情报的线人,把这件事也告诉了陆道之:“我之前在地府的一言一行也被人严密监视了,诗隽在我还未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在地府的所作所为,他还曾去我家报过喜。”
陆道之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就错不了了,此人在我地府定非等闲之辈!这等败类居然潜伏的如此之深!”
说完,他把架子上的案卷全部收入怀中:“有了这些,这回定可把新老城隍一并定罪!”
他拱手朝徐州娇致谢:“今日能有如此多的收获,多谢你了!”
徐州娇朝他翻着白眼,一脸嫌弃:“少矫情,说什么谢不谢的。”
“你公正不阿,为天下冤魂名不公。若真是论起来,还是你帮了我的忙,是我该谢你才是!”
或许是第一次听见徐州娇说谢这个字,陆道之竟还有些不习惯。
他说:“我做这些又不是图别人说什么。”
说完他故意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说道:“若你日后也有如此行径,我一定也会追查到底。”
徐州娇拍着巴掌大笑出声:“说的好,不愧是地府察查司--陆道之。”
“若日后,我有违背初心之举,你定要为民除害!”
陆道之看着她坦荡不羁的样子,在心里说了一句:你不会的,能说出那番‘上达天听下透地府’言论的人,又怎么会向自己心中的道义挥刀。
三人出了卷库就该分道扬镳了。
临走时,徐州娇把手中的斗篷递向陆道之。
她瞅着他身上的夜行服,很是嫌弃的说道:“你一个陆判,怎么出来查案穿的像个小毛贼一样,也不怕人笑话!拿去,以后穿着这个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陆道之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吐槽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啊。”
“把这个给我了,你以后怎么办?”
徐州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可以让封天梭再织啊。”
陆道之低头看着手里的斗篷,嗓门一下子拔高:“徐州娇,你把人城隍庙宝贝给抢了?”
徐州娇揉揉被震到耳朵,斜瞅他一眼:“那么大声干嘛,要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是诗隽主动给我的。”
陆道之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她:“真的?”
“不信就还给我!”
说完,徐州娇便要上手去抢。
陆道之一个闪身跳离数丈远,对着徐州娇高喊一声:“多谢徐大人,陆道之告辞了。”
说完,便披上斗篷,隐匿在夜色里。
徐州娇对着夜幕仰望片刻,跟身边的夜游神说:“好了,回去吧。”
夜游神一边走一边问徐州娇:“大人,小的想写本书,您说陆判大人会配合小的吗?”
徐州娇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书?什么书?”
“你看看他那个别扭的劲儿,像是会配合你的样子吗?”
夜游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着徐州娇离开。
后记:
后来的夜游神居然真的写了本书,还兴高采烈的拿给她看。
徐州娇看着书的封面《那些年,我打过的架》,不断地夸赞他:“嗯,这个名字就起的很好嘛,一下子就勾起了读者的兴趣。”
边说还边翻开看了几页,很快她就夸不出来了。
这哪是什么书啊,明明就是她的自传好吗!
从头到尾,把她打过的架,揍过的人能写的都写上了,还写的……嗯……特别夸张。
旁边的夜游神还一脸兴奋的跟她说:“大人,你知道吗?这本书火了,在三界卖的可好了。”
徐州娇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转过头问他:“你说什么?”
夜游神以为她没听清自己说什么,又说了一次:“大人,我们的书火了,三界大卖!”
徐州娇下一秒就把书跟夜游神一起扔出门。
直接避客三个月。
而在地府的另一边。
近来在地府有些悠闲的陆道之,看着大排长龙的书店,决定也买来一本打发时间。
可他抱着刚买来的新书,只看了一页就气的拍桌子,大喊出声:“徐州娇!你什么时候,一脚把我从酆都城外踹到了忘川河!”
“还写什么,踩着我的背,让我大喊女侠饶命……”
最后气的陆道之把书一摔,提起判官笔就出了门。
摔在地上的封面上写着:大人的小夜夜 ---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