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大道两边摆满了摊点,叫卖声此起彼伏。从四海八荒里来的客商和少主们的队伍,将宽阔的大街挤成了羊肠小道。少昊等人不敢打马,只好拢了缰绳彳亍慢行。
少昊一行人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可高兴坏了高阳。饶是他再老成,毕竟也才是个五岁的孩子。
“伯父,放我下来吧,我要上大街上玩儿。”高阳骑在马上,仰躺在少昊的怀里道。
“等咱们上驿馆里安顿好了再出来玩吧,离抛彩大会还有五天时间,有你玩的,别到时候嫌腿疼就好,你累了我可不背你。”少昊宠溺地摸摸高阳的头道。
高阳自小在大伯跟前生活,对大伯的亲近,远比亲生父母,因此撒娇道:“我累了时,偏要伯父背,我还要骑大马!”
“哈哈,你敢!”少昊和高阳说着,已经到了驿馆门口。
驿馆门外门庭若市,里面人满为患。这里不光住着各部族的少主,还住着他们的仆人,更有甚者,他们拿这次抛彩招亲大会当了出来游历的由头,把家里亲近的人都带来了。
驿馆大厅宽敞明亮,靠近墙壁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有书记官在登记名帖,好按名帖安排少主们入住。
书记官面如冠玉,白玉绾起的乌发,随着写字的手速在身后飘动。他身边站着六名卫士,随时在安排各部族的人入住。
卫三将少昊的名帖递了上去,书记官拿起名帖见是少昊,忙起身行礼道:“不知轩辕氏少主驾到,东夷大礼官夏金向您行礼了。”
少昊忙抱拳回礼道:“早就听闻您的大名,如今所见,果然不虚。”
“哦?我从没出过东夷,也没有任何建树,您是从哪里听到过卑职名字的?”
“哈哈,东夷少主鸿凤有一次提及你,说你是这次抛彩大会的主管,说你大公无私,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哈哈,”夏金也打着哈哈笑道:“您就别给她打掩护了,我知道少主不会说我好话的,她大概在说我执拗,是个迂腐的人,和崇礼老头儿一样啰嗦。”
“哈哈,”少昊言不由衷地笑了,“东夷少主自小聪慧,又生在礼仪之邦,不会那么评价你的。”
俩人说着话,在外人看来,亲密无比。
忽然,门口起了骚动,有人向大街上跑去。有人在小声嘀咕,“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竟然当众抽人!”
少昊和夏金听了,知道外面出现了状况,忙也向门口走去。
大街上,一匹血红的汗血宝马上,一女子一身红衣飘飘,她手里的马鞭在抽打一个又高又黑的汉子。
黑大汉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抽的,他左躲右闪间,从腰里抽出宝剑迎上去。无奈女子骑在马上有身高差距,他只好跳起来刺。实在刺不到了,他就去刺那匹马。
女子在马上大骂:“你个不肖的玩意儿,竟然敢暗害我贺耶哥哥,找打!”
“呵呵,有本事你让你哥哥来啊,你一女子上来算什么本事?”
女子气得咬牙道:“你给我贺耶哥哥下了什么毒?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黑大汉冷冷道。
“我就劈了你!”女子说着,抡起鞭子又抽。
少昊一看,是阿骨打和蚩大在打。一个是昔日的朋友,一个是好想揍一顿的人。他有心想帮阿骨打吧,在东夷地界,有这么多少主看着,以他轩辕氏少主的身份,不方便动手。他生生压下心底生起的火气对夏金道:“夏大礼官,您看……”
“我自有分寸。”夏金快步走到阿骨打和蚩大跟前,脸色一沉,冷喝:“住手!我是主持抛彩大会的大礼官夏金,我不管你们是哪个部族的少主,你们既然来了东夷,是龙,你们得给我卧着!是虎,你们得给我趴着!”
夏金用了丹田之气,声灌四处,竟然让众人心生胆寒。
少昊不由得多看夏金几眼,这家伙,看骨骼清奇,太阳穴突出,肯定是一个功力深厚的人。少昊就少了担心,躲在人群里当观者。
阿骨打是陪着贺耶来的,早就知道主持大会的是夏金大礼官,出于对主办方的尊重,阿骨打一个偏腿跳下马来,抱拳行礼道:“北狄王女阿骨打见过大礼官!”
“免了。”夏金威严地扫视一下蚩大道:“九黎部蚩大公子,您作何解释?”
“欲栽赃于我,何患无辞?我无话可说。”蚩大梗着脖子辩解道。
阿骨打狠狠剜一眼蚩大,对夏金道:“启禀大礼官,我有话要说!”
夏金威严地道:“讲!”
“我和哥哥贺耶走在进凤仪山的大道上,忽然就来了一只猛虎,对着我们的队伍一阵撕咬。起先我们认为只是野外猛虎,没想到在战斗过程中,里面居然显现出人形,对我哥哥撒了一把不知什么蛊毒,哥哥到现在都没醒。”
“那你为何断定就是蚩大公子所为?北狄王女,你要举证一下!”
“我自幼在大荒游历,三年前在九黎见过这人,刚才在猛虎跟前的人就是他!我哥哥所中之毒就是九黎的蛊毒,刚刚我们在医馆里也证实过,最近各大医馆里收治了很多类似症状的人。”
“你的哥哥现在在哪里?”
阿骨打往回望一眼,招手,后面赶上来一辆马车。车帘被仆从掀起,贺耶俊俏的脸上黑雾缭绕,将五官扭曲得狰狞可怖。
众人吓得往后退,少昊却前进了几步细看,果然是九黎特有的蛊毒,叫黑煞蛊。据说中了黑煞蛊的人,必须用施蛊者的骨髓才能救人。也就是说,抽出施蛊者骨髓的同时,施蛊者也就完了。哪有傻瓜到一命换一命的施蛊者?所以,唯一解除此蛊的办法,只能杀了施蛊者取髓。
阿骨打和贺耶兄妹都是北方游牧民族,生活习惯,语言方式都差不多。少昊知道,从养蚕时开始,阿骨打就和贺耶兄妹亲近,没想到现在亲近到阿骨打叫贺耶哥哥叫得这么亲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妹呢。
少昊冲阿骨打抱拳道:“阿骨打妹妹可还认得我这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