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希普赛尔之后,北境又变成了一望无际的一片灰色。
谢槿奚将那颗宝石包起来放进储物戒,又拍掉了南杏落蠢蠢欲动想要去掏宝石的手。
“兰长老,我们现在回去吗?”
“嗯呢。”
兰烬正一脚踩在墙体上去看那个尸体,她研究了半晌,轻嘶了一口气。
“槿奚,你真看这个是柳长归啊?”
谢槿奚的眼神都不敢往那边瞟,在他的视角里,那分明就是柳长归歪着脖子死了,连眼睛都没合上。
他不用开口兰烬也明白了,轻轻嘟囔了一声“怪事”,便将那人用灵力一裹,要将尸体带回去。
北境和她意气风发来杀妖皇的那年没什么两样,兰烬甚至在走前特意去看了眼那个被他们打成肉泥的怪物,其他人都怕了那股肥腻的味道,只有兰烬兴奋地凑过去给了它一脚。
“死得好!”
原先被影响得情绪不稳的谢槿奚也不知何时安定了下来,起起落落的情绪叫人心累,又有宗门长老跟在身边,谢槿奚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便骤然松了下来。
他两眼一翻,靠着匆忙接住他的藤蔓睡了过去。
谢槿奚一闭眼,南杏落便十分自觉地守在他身边,发泄完怨气的兰烬回来一看,没忍住挑着眉呦了一声。
“这么乖呢小落,那一张嘴能叭叭地气死人,还是现在不会说话好。”
南杏落眼观鼻鼻观心地没理她,还有点理智记得这是长老,将蠢蠢欲动的藤蔓收了回去。
一行人便这么浩浩荡荡地回了上瑶宗,兰烬带他们直接瞬移回了瑶光殿,被等候已久的杜三七拉着左右检查一番,又赶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杜三七只需要瞟一眼谢槿奚就知道他是累瘫了,哪怕人已经睡着了都挡不住他哔哔叭叭的骂声,其他被检查完的更是撒腿就跑,生怕留在这里也被杜三七无差别扫射到。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睡着的谢槿奚,喝多的兰烬,和自我认知错误的南杏落了。
杜三七吸了一口气,一转身,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先从哪一个开始骂。
南杏落身上倒真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杜三七闭着眼沉默着冷静了一会儿,才冲着这几个人一挥手,“算了都滚,你带着他滚回去,兰烬你也滚。”
如果说上瑶宗内有什么铁律的话,那一定是不要惹杜三七。
已经完全大醉酩酊的兰烬打了个酒嗝,对着杜三七醉眼蒙眬地鞠了个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南杏落则用藤蔓一包谢槿奚,坐着云朵慢慢悠悠回去了。
剑山上和他们离开之前没什么不一样,南杏落刚走到山底,便嗅到一股独特又熟悉的草木味道。
太久太久没有回来,以前从来不知道上瑶宗闻起来是这样的。
他闭上眼,圆月挂于夜空,听叶片窸窣,闻草木花香。
这一切熟悉得几乎要刻进他骨子里。
深夜有虫鸣阵阵,谢槿奚睁开眼,借着柔和的月光看清顶上熟悉的帘帐。
这是他在剑山自己的房间。
空气中都夹杂着他自己种的花香味道,谢槿奚用胳膊撑着半起身,迷茫的目光顺着敞开的窗望出去,看见一串绒绒的花。
还没待他看清那是什么,腰腹便被身侧躺着的人翻身过来抱了个满怀。
衣物摩挲,床板轻响,不知是谁的呼吸先乱了,谢槿奚深吸了口气,迷糊地推了两下,嗓音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
“起来,压我衣服了。”
南杏落将脸埋在他肩颈里不肯抬,鼻尖蹭着皮肤摩挲,说话都像落上去一个接一个的吻。
“你终于醒了,我等了好久。”
谢槿奚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拉长了鼻音嗯了一声,又习惯性地掰过他的脸吻上去。
“好了,你乖一点。”
原以为能哄好人的谢槿奚又看到了南杏落委屈得能挂个油壶的嘴,不自觉地一皱眉,伸手将他的嘴角往上戳。
“怎么了,谁又惹我们小落生气了?”
南杏落趴在他身上,故意做出一副明显生气的样子盯着他,谢槿奚被逗笑了,指骨便轻轻刮在他鼻梁上,“我惹你生气了?大师兄真是个坏蛋,看我把他狠狠打一顿。”
外面的虫鸣停了一瞬,屋内便陷入了极致的静谧。
片刻后,南杏落撑着身体半坐起来,长发滑落,遮挡住柔和的月色,只有他眸中无尽的光,忽明忽灭。
“大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谢槿奚嫌抬头太累,便懒散地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
“忘了什么?”
他故意要装作不知道什么的时候,很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他是故意要逗你或是怎样,南杏落两眼一眯,很是不爽地躬下身子凑近了,要这样长长久久地望着他的眼睛,就像他们彼此缠绕的发,长远地纠缠好几辈子。
“我不喜欢希普赛尔。”
南杏落却故意不提那茬了,鼻子皱着,像是在跟谢槿奚抱怨,“我不喜欢他凑你那么近。”
“可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谢槿奚捧着他的脸,眼里坦坦荡荡,“你知道的,只有你对我来说不一样。”
“那那个契约是什么?”
他叹出口气,闭了闭眼。
“那是和西贝利签订的契约……我有事拜托他。”
谢槿奚还以为南杏落只是单纯的醋劲起来了,却没想到看见他眉头一挑,一掌便牢牢握住了交叠的手腕。
“所以你应该记得,你答应了我给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