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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那个人来了,闻子都就将菜单给了苏言,让他看看要不要加菜。

苏言一看见谢槿奚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头都恨不得低到桌子下面,闻子都给他递东西,他便直接将菜单推给了南杏落。

谢槿奚仿佛没注意到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进来后直接找了个临近门口的位置坐下了。

于是这一桌人的座次就变成了这样:

苏言是寿星,坐在了主位;左边坐着南杏落,右边是昭云;而南杏落身边明晃晃空出了一个位置,闻子都几人则分别坐在了圆桌的下半位置。

谢槿奚坐在另外半张桌子的圆点处,恰好和苏言相对。

顾迟晚扫了一眼桌上的座次,掩在桌下的手取出玉牌来,噼里啪啦给章驰柔发消息。

顾迟晚:大师兄和小落闹矛盾了?

章驰柔:估计是的,不然也不会坐那块儿了。

两人抬头对视一眼,纷纷戳了戳身边的闻子都\/陶听竹,将玉牌上的消息给他俩看,用眼神示意他俩说话注意点。

闻子都将正要问谢槿奚的那句“你怎么不去和小落坐,跑过来跟我们挤一起干什么”及时咽了回去,转而起了另一个话题。

陶听竹也立马附和上去,将快冷却下来的氛围又往回升温了些。

谢槿奚也加入了交谈之中,倒是看不出来他还在和某些人置气。

他心里也有数,这只是他和南杏落之间的事,没必要闹的沸沸扬扬,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更何况今天还是苏言的生日。

见谢槿奚谈论起某些话题还有说有笑的,有请下一组的组员纷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章驰柔和顾迟晚,两人原本还担心谢槿奚会和常人一样,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迁怒其他人,不过目前看来倒是没有这个迹象。

只能说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

众人相谈甚欢,桌上第一次点的菜过了一半,第二遍菜便上了,大家纷纷举杯,庆祝苏言满十八岁的生辰。

苏言两颊飘红,倒不是喝酒喝的。

被这么多人包围着,被善意与爱包裹着,他陷进这样的美梦里,一面担心梦境破碎,一面又高兴过了头。

又是一轮新的谈天说地。

茶足饭饱之际,昭云问起了他们调查一天的收获。

谢槿奚放下漱口的茶水,将茶馆的事情跟他们大概说了一下,听得这三人一会儿挑眉一会儿又感叹的。

“所以我们明天就直接去春草闲房吗?”

话是南杏落问的,谢槿奚倒也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怎么驳他的面子,点头应了下来。

可尽管谢槿奚表现得和往常别无二致,南杏落还是有点心慌,他们坐在这里吃吃喝喝又聊天这么长时间,谢槿奚心里愣是什么都没想。

他差点都要怀疑听不见谢槿奚的心声了。

所以方才聊天的时候也是,他一个只在谢槿奚面前话多的小闷葫芦,愣是插进了好几个话题里,暗戳戳地点一下谢槿奚。

谢槿奚倒是没有不理他,有几次二人不可避免地对视,谢槿奚也没有逃避过。

都是南杏落撑不住率先转开了眼神。

每每这个时候,南杏落总能听见他心里的一声轻哼。

自从谢槿奚来了以后,心慌意乱连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可不止南杏落一个,还有如坐针毡的苏言。

他想去找谢槿奚坦白,但方才和南杏落对记忆都比划得手忙脚乱,好几次还听见天边隆隆响。

南杏落不找谢槿奚坦白是不想他尴尬,再者就现在他们这个相处状况也挺好的,没必要再给谢槿奚多添烦恼。

既然都来到了新的一世,那就将以前的事情都放下,该报的仇报了,就这样稀里糊涂陪他过下去也好。

这些事情在上一世都是妄想,这一次能够实现,谁也不愿意率先戳破美梦的泡泡。

可苏言自从被那个魂魄缠在一起之后,就连性格都有些受影响。

原本就有点儿拧巴的性子,被磋磨得更拧巴了。

他一面习惯了遇事就找谢槿奚,一面又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谢槿奚又不是他爹他娘。

想到这儿,他又记起来这世的爹娘还未年老过世,都好好活着。

苏言将筷子一放,眼眶红了一圈。

坐在他身边的昭云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脖子往下一伸,差点怼到苏言脸上。

“你怎么啦,哎呦!你真哭啦!”

晚了一步没来得及捂住昭云的嘴,就让一桌子人都因为昭云这句话沉默了片刻。

“怎么了?”

谢槿奚杯子一放,绕开几个椅子走到了苏言旁边,矮下身来,注视着苏言通红的眼。

“怎么回事,你们今天出去玩儿遇到了什么吗?”

他伸手搭在苏言的肩上,却别开眼看着昭云问道。

昭云老老实实地将他们一天玩儿下来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冲着谢槿奚摇摇头。

“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啊,我们就在街上随意逛了逛而已。”

“那怎么了…”

“大师兄。”

苏言抬起眼来,眼眶通红,眼睛跟泡进了水里一样,眼泪存在里面打转,迟迟不肯掉。

他张了张嘴,双唇颤抖,最后只呜咽地说出一句。

“我想爹娘了。”

没有人料到他会说这句话,大家在一起玩儿久了,自然对各家的情况都比较了解,也是都知道这三个孩子在被柳长归接回上瑶宗之前经历过什么的。

闻子都和陶听竹都闭上了嘴,没再说什么绕开这个话题,而章驰柔和顾迟晚,一个将纸巾递了过去,另一个翻了翻菜单,又悄悄点了份甜点贴在门前,贴心地备注着送到门口即可。

昭云的眼眶也被他这句话惹得通红,她抿着嘴,跑去挤在了顾迟晚和陶听竹中间。

谢槿奚抽了两张纸往他手心里塞,一面又轻声安慰着。

“我们处理完连天会的事情就回去让你找他们住几天好不好?或者——”

他转头看了一圈。

“或者吃完饭我就让驰柔带你回去看看。反正春草闲房的事情我们可以处理,你回去看看爹娘,跟他们住几天怎么样?”

苏言双手捏着谢槿奚塞给他的纸,紧紧绞在一起,仿佛这样能遏制住他的颤抖。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手背上,又溅在一旁的谢槿奚手上,噼里啪啦地,像下了一场雨。

他抽泣着,一哭就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拼命地摇着头。

“…我不去,大师兄,我要和你们继续往下走。”

比起想爹娘,他更想念的是坐在这张桌子上的,还有在上瑶宗里的所有人。

为什么谢槿奚总是这样?

无论他做错什么,无论他闯了什么祸,谢槿奚总是在这里,目光担忧又轻柔,小心地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要是能说出谁欺负他,谢槿奚直接提着鹊知风就要和那人拼了,哪怕他最后已经变成了那样,谢槿奚甚至自己都是强弩之末,还强撑着要给他报仇,给他们所有人报仇。

他提着他的鹊知风,回来却一次比一次都更虚弱。

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一句话抽抽噎噎地说了半天,最后实在是绷不住了,他身子一侧,抱着谢槿奚的脖颈大哭出来。

“大师兄,我好想你啊,我真的好想你啊。”